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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伙房劃策 庭院封官

游步楷看得感嘆不已,居然沒有發現孟直來到了他的身后:“兄長不必如此!”說著,手拍在了游步楷肩上。游步楷笑道:“炒菜道轍可會?我只會燒火。”說罷,去搶下了灶門。所以敗下陣的小青便笑道:“游統領別燒了手啊。”游步楷拿起火鉗笑道:“你就沒燒過手?坐這兒的人,誰都是從燒手過來的。——你們仨去叫程莊主來,我們要廚下畫策。”小青、田娟輝、尹成去不多時,高陽玦進廚房來。見案板上的菜沒有切完,便去拿了菜刀,行云流水般的切了起來。掌勺的孟直聽見刀下迅速,便贊道:“程莊主好刀功!”游步楷卻道:“手輕手輕!莫把砧板切破了!”高陽玦笑道:“瘋子勿憂,我時常下廚的。”游步楷笑道:“桃姐夫還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言歸正傳,當下兩位意下何如?是戰?是隱?亦或是投降?”孟直慨然道:“玄岳敗軍之際,荊楚危急之秋,我等怎能隱而無為?”游步楷激的不是孟直,而是有家有口有田畝的高陽玦。高陽玦縱然戀鄉,但絕不是個自守之人,便停下手道:“我想以破硯山為基,廣招荊楚及天下之修真者,西征恢復玄岳。”孟直又道:“我則去尋趙將軍及玄岳散兵。”游步楷已知高陽玦真心,所以便直言道:“趙將軍及眾將不可不尋,然破硯山也不可不拋光養晦,畢竟有玄岳軍根本在彼。依必方之見,改茶坳堂為行玄岳元帥府,孟參軍為行元帥事,無參軍副之,以招兵馬,積草屯糧。而我與王軍師則各領一部在外游弋,一可引賊注目,二則收攏玄岳舊軍。請兩位定奪。”孟直與高陽玦對游步楷的守戰之策并無異議,但對人事安排卻是不納。高陽玦道:“我不自守!”孟直也道:“兄長有如此深謀,行元帥事又待何人?”游步楷悠然道:“必方不及道轍有四:道轍乃云夢澤正神,功德遠名天庭,而必方不過是老虎山露露野人,此其一;道轍乃普陀名門弟子,必方為無宗無派散人,此其二;道轍乃一心為公,正氣浩然,必方常處事好惡,陰術過甚,此其三;道轍乃大荒山人士,必方為初來乍到,此其四;道轍儀表堂堂,必方六根不全,此其五;道轍與心柳乃珠聯璧合,琴瑟和鳴,更能相得益彰,此其六;道轍用心專一,必方喜動厭靜,此其七也。程莊主雖無七不如,也占兩條,故只可在破硯山訓練士卒,做不時之需為援。”又與兩人議定了留守破硯山的人。

飯后,游步楷便請無心柳寫文書:“妹妹,勞煩來執筆。”無心柳嗔道:“你干嘛不寫?!”游步楷道:“我手有疴,妹妹不知?”兄妹兩個玩笑幾句,無心柳還是拿起筆道:“你說我寫。”游步楷謙恭了半晌,還是口述道:“《大荒山行玄岳元帥府招賢令》:惜王莽篡漢,光武審時度勢,含憤忍辱,方能中興;三國紛亂,昭烈持志以恒,以人為本,終得偏霸。然則當下荊楚之勢,同秦末與中漢,而不同三國。始皇一統華夏,然則六國之士隱于野,故大澤鄉后,六國復立,共滅暴秦。今我玄岳雖陷,尚有天兵萬數,而賊必志得意滿,眼中無人,從而西扣關中,北進絡繹。因此留守玄岳之賊必驟減,故我可習彭越擾楚,韓信滅齊之故事,再聯合關中、絡繹之軍,可成九里山之功也。故此風云聚會之時,成功得道之際,望我荊楚有識之士,修真賢達,上為天下蒼生計,下為鄉中父老安,前來共謀大事,同立達天豐功。凡一州先到者,封百夫長,賜百金,后至者亦可因功量才足任。——行元帥事孟。”

無心柳書罷,游步楷便將帥印跪奉孟直道:“請大帥加印!”孟直忙扶住道:“兄長何必如此?!”游步楷道:“私下為兄弟;在堂為帥卒,法度乃立軍之本,不可亂!”高陽玦、無心柳、顏靜及小青三人也都行了禮。孟直只得受了:“免禮免禮!折煞!折煞!”在《招賢令》上蓋了帥印,又封諸將佐道:“封游必方為行巡檢招討使。封王一可為行巡檢招討使。封高陽玦為行諸路接應使。封顏靜為行破硯山兵馬黜陟使。封黃亞嬌為行破硯山兵馬黜陟副使。”顏靜聽罷道:“我怎么能做黜陟使呢!我做不了!”游步楷道:“又沒讓你做,讓你行破硯山兵馬黜陟使。霍去病十八歲北伐匈奴;諸葛亮二十六歲出山,之前他們帶過兵嗎?打過仗嗎?——不是還有黃亞嬌嗎?你也可以侍奉叔父和嬸母,干嘛不做?想當行元帥事啊?”與無心柳勸了足足一刻鐘,顏靜才勉強答應:“好吧,我盡力而為!”

無心柳一面寫著委任文書,一面問游步楷道:“哥,你的銀子藏哪了?不然干嘛說先到就給百金?”游步楷笑道:“我沒錢。但是不給賞也不好聽……”說罷,一臉壞笑看向了高陽玦:“程莊主,知魯子敬指囷否?”高陽玦笑道:“那瘋子是不是要寫個借據?”游步楷笑道:“不寫,因為是以有余而補不足。——說真的,桃姐夫有沒有錢?”高陽玦答道:“破硯山雖狹,然物產足堪萬數軍十年之用。”游步楷對無心柳笑道:“妹妹,等不打仗了咱倆去七紅莊偷點,也算劫富濟……”話沒有說完的原因,是看見無心柳寫完了最后一紙委任文書:“封無琗為行巡檢招討使。”只忙拿了文書,拉去一邊低聲驚問道:“干嘛呀妹子?!”無心柳平聲靜氣答道:“不想跟他在一塊兒。”游步楷氣得笑了:“陰晴不定!一會兒好得跟什么什么似的,一會兒又說這話!——等招兵有了起色再說行不行?”無心柳圓睜杏眼看著游步楷問道:“你干嘛不留下?!”游步楷嗔道:“像話嗎?!”又嘆聲道:“好!反正得養傷,留下啦!”遂將手里的文書揉作一團,丟給無心柳道:“糧草緊張,就著白開水吃了吧。”惹得無心柳在他胳膊上擰了半晌才住。

眾人將《招賢令》抄寫了百余張,而后由無心柳、小青、田娟輝、尹成拿著往大荒山各處張貼,順便召集獵妖團其余人;孟直和游步楷、顏靜來竹竿河西岸選址建營,而高陽玦則回七紅莊運糧草輜重前來。

由南向北的竹竿河,在茶坳堂前卻是正東偏南。碧波舒緩,倒映著浩蒼藍天,朵朵素云,還有那隔岸的翠堆山巒。嫩綠的小草長滿了卵石灘頭,和山坡之間那有些起伏的地面,高度和密度,令人臥而難起,牧牛堪惜。游步楷就躺在了一個坡前,并且在喃喃地道:“打什么鳥仗,在這兒讀書玩景,何其妙哉!”孟直聽了笑道:“那等不打仗了兄長就來此住。”游步楷不僅同意了,而且還對顏靜借花獻佛道:“芳悄妹妹,你也來吧?”顏靜卻道:“那我得稟過高堂。”回首處,臉上依然是憂色凝重。孟直和游步楷看在眼里,憐在心頭,卻又無可奈何。不知如何勸慰的兩人,就這般沉吟了良久,最后還是孟直打破寂靜:“兄長、顏掌門,依我之見,就此扎營,可否?”游步楷坐起身道:“這里地勢高,雨季料想無余,四面也寬闊,取水便利,只是可惜了這草啊!”

三人商量著大致繪制好了營盤規劃圖,便已至未時二刻。孟直道:“兄長、顏掌門,我們先回去吃了午飯再來細論。”三人正欲轉身,卻見西南角的天空有一大片云飄來。游步楷笑道:“還是饅頭就開水吧。”說罷,與兩人騰云去迎。從西南而來的不只是高陽玦與糧草輜重,還有桃小七、冰氏姐弟妹、吳霔、彌霖、支雬,及淼字營衛隊。施禮罷,孟直便引眾軍下云。游步楷便問支雬:“你怎么還活著?”引得顏靜都為之動容,更不用說其他人的驚愕。支雬的回答也很激厲:“您這個老賊都沒死,我憑什么要先死!”再才說脫險的過程:“毛樹山突圍時我們團也折損殆盡,只有我、哥舒霐、仆固霥、賀蘭霨和墨夷靇一起沖了出來,但是回玄岳的路被賊兵切斷了,墨夷靇和仆固霥也有傷在身,所以我們商量先回艮午宮養傷,因為他倆不能駕云,所以只得徒步走,結果在半路遇到來尋玄岳散兵的王參軍,就把我們帶回了七紅莊。”游步楷佯作大悔道:“忘啦忘啦!忘了寫個告示在神軍軍營門口,若于戰場救得淼字營支雬者,贈老鴉一只,若救得三次者,贈叫驢一頭!”支雬修得面紅如霞,忍不住怒道:“救我五次就贈倚月道人!”冰雪責道:“師姐!”支雬便轉而拿冰雪撒氣:“就你個小妮子忠心是吧?!讒佞獻媚,溜須邀寵,趨炎附勢的小人!下作!”冰雪是個伶俐的,所以只攔了要打抱不平的冰霄等,由支雬罵便了。游步楷沒有勸阻,不過拔出了冰雲幫他拿來的佩劍,并冷冷地道:“我若有倚天與青釭,縱是一百個禰衡也殺了!”冰雪見識不好,便對支雬笑道:“師姐,如果以后要搦戰,你再去陣前大發神威吧。現在跟我一般見識干嘛呀?也不怕掉價!”有了臺階的支雬這才罷了。

游步楷收劍回鞘,卻來對桃小七道:“桃姐姐,帶干糧了嗎?我的五臟廟鐘鼓齊鳴了。”高陽玦笑道:“我就知道瘋子沒吃午飯,所以給你帶了治餓病的良藥來!”桃小七便與顏靜、冰雪在草地上鋪設了,又打開了幾個荷葉包的菜,再拿出食器酒具擺上。游步楷、孟直、顏靜及高陽玦夫婦席地坐下,冰雪便來給除游步楷的四人斟酒。桃小七問道:“游大伯何不飲酒?”高陽玦也將飲酒的七大好處說了。游步楷笑道:“你就是說出花兒來我也不喝。只因兒時吃藥,藥引子就是酒,所以吃厭了。你們自便!”冰雪卻為他倒了一盞清水:“步楷爹爹以水代酒好了。”游步楷舉杯笑道:“有此侄女,足堪一醉!有此佳景,也堪一醉!有此摯友,更堪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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