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zhàn)計劃當然是按照游步楷說的進行籌算,但出外埋伏的主將卻也是游步楷。這當然會令禺瑤顏詫異:“你們真想讓我成寡婦嗎?有你們這樣的嘛!”游步楷也幫腔道:“有,唐玄宗與楊國忠!——就等著我的勸降書信吧你們。”無心柳嗔道:“你敢!”再道:“也就是掛個名,你還待在這里。”游步楷搖頭道:“沒用。她還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半死不活嗎?到底誰去?”無心柳又嗔道:“舍你妹兒其誰也?!”游步楷這才笑道:“碰上你算她又等著了!”
送無心柳夫妻及所領(lǐng)兵馬出離大營,禺瑤顏便低聲問游步楷:“我們就這樣子吃閑飯?”游步楷欣然一笑:“夫人是說姝瓏帶十萬兵來一趟不容易,就不叫他們回去了?可咱兵不夠啊!夫人想找哪個借?”禺瑤顏瞟了一眼,但嗔語未發(fā)出,有信使下馬入營。游步楷便借機逗禺瑤顏:“不定是哪個癡情郎給你寄的書呢!”可當禺瑤顏剛嗔了他不幾句,衛(wèi)兵便拿著一封書信趕上來道:“游將軍,有關(guān)外來書。”禺瑤顏當然要借題發(fā)揮,玩笑做耍。可同游步楷剛看了幾行文字,櫻唇里便戛然無聲,眼神也驚恐起來。
書信是石瑋所寫,其中內(nèi)容是說有證據(jù)表明彌霖曾經(jīng)暗通倭軍。禺瑤顏便叫衛(wèi)兵道:“馬上去讓彌霖回來,我有事吩咐……”游步楷卻攔住衛(wèi)兵道:“別聽我老娘們兒的。你該干嘛干嘛去吧。”說罷,收了書信,攬著禺瑤顏回帳而去。
回到帳內(nèi)禺瑤顏便問道:“怎么回事你?!”游步楷異常地平靜,一面往書案鋪紙,一面道:“這個我和妹兒早知道了。”氣得禺瑤顏上前打了一下:“那你不早說!?”游步楷一面提筆,一面道:“早說你給文仲業(yè)打小報告怎么辦?”禺瑤顏狠瞪了一眼:“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打小報告也不遲!”游步楷笑道:“現(xiàn)在想想,我家夫人菩薩心腸,又怎么會不去‘拆廟’呢!”哄了幾句,再將給石燁偉的回書寫好了。禺瑤顏看時,卻不但沒有解釋,反而還向石燁偉借兵。所以又被嗔道:“你好意思呀?一開口就全伙來援!”游步楷不僅答道:“我新娶媳婦兒,他怎么就不該隨點份子?”而后又寫一封向彌綽借兵,再寫一封向現(xiàn)居滄州的石珊夫妻發(fā)出邀請。禺瑤顏佯作醋意道:“叫她來干嘛?假公濟私!”游步楷笑道:“還真是。讓她看看,她不嫁我,自有比她漂亮百千倍的嫁我!羞死她!臊死她!氣死她!悔死她!惡心死她!”禺瑤顏當然受用,所以佯作嘆聲道:“唉!早知道我也不上你這破賊船,太碎嘴了!”
游步楷不但向故友發(fā)書借兵求援,還通過禺瑤顏的關(guān)系網(wǎng),給寇相王越級上了一份詳細的作戰(zhàn)方案。寇相王本已忘了這曾經(jīng)提攜過的散仙,但不久之前恰好被看戰(zhàn)報的包相王提了個醒:“這游必方真不妄王兄提攜,今又于齊魯破倭奴三萬。王兄果慧眼識才!”所以今日一看表文,便有幾分喜悅,只拿著來問滅陳名將出身的韓擒虎韓相王。韓相王仔細讀了,又修改了幾處,而后又道:“以森羅殿的名義批準。名不正則言不順、事不成。可授其白旄黃鉞,總統(tǒng)六軍之職。”寇相王卻道:“不可。文仲業(yè)乃是名將,豈能不籠絡(luò)。不如以兵部名義將此發(fā)往玄岳,準再暗示之。此既不傷和氣,又可成事,兩全其美。”韓相王稱善后,只叫兵部發(fā)下文書往玄岳,寇相王又修書一封給文仲業(yè),暗示關(guān)照游步楷。文仲業(yè)好歹也是漢末三國名將,當然心領(lǐng)神會,立即上表森羅殿,保舉游步楷出任玄岳齊魯駐軍都督,全面負責對藤興子作戰(zhàn)。
游步楷接到玄岳任命文書后卻是欲力辭。但禺瑤顏佯作漫不經(jīng)心地勸道:“雖然魏武帝是你的心中偶像;蕭太后是你的夢中情人,但你不是他倆。所以,還是別太嘚瑟了。雖然有傷在身,搖個旗兒總累不死吧。”一旁的彌綽也附和道:“妹夫還是別得了便宜賣乖,你姐想撈還撈不著呢!”游步楷便笑道:“行行行,任大姨姐把我放在火上烤!”
游步楷新官上任后,卻對孟道轍辭行道:“尚需都督保守大營,我與援兵去行馬陵故事。”孟道轍相留不住,便道:“既兄長要去破敵,我愿隨做先鋒。此營可留李浩等為疑兵。”游步楷勸道:“疑兵對她卻是無用。若我等不利,尚有營可歸,如棄此不顧,敗之奈何?”待孟道轍點頭應(yīng)了,游步楷又道:“當下貧道一愿我中華金甌無缺,二愿賢弟與心柳摒棄前嫌……保重!”
游步楷同禺瑤顏來的是西岳駐齊魯軍岳崎營中。彌綽占了幾句便宜,便道:“也不是我故意,誰叫你老婆娘家出了五萬兵呢。”游步楷稱謝未罷,又得知東岳從牙縫里省下的預備兵力萬余,也被禺瑤顏一封書信借了來。不久石珊也到了,所以游步楷便任命人員道:“岳崎將軍為先鋒,領(lǐng)一萬軍馬開路;彌綽將軍為軍師,總統(tǒng)三軍;禺瑤顏為監(jiān)軍;石珊復任中軍長史。”被禺瑤顏玩笑幾句,便發(fā)兵直取倭軍所占二大城池之一的萊州。
萊州北臨渤海為護池,南有九青山為屏障,城內(nèi)守軍更有近兩萬,屯九青山與水軍有三萬。游步楷所領(lǐng)本就是糾合之軍,一聽守軍如此強大,便有不少人面露懼愜。禺瑤顏見了便嗔道:“王玄策、蔣師仁領(lǐng)近萬烏合之眾橫掃天竺,今我軍十萬,有何懼哉?!”又好生罵了一通。所以眾將佐羞赧之后,便是雄起匹夫之志,紛紛請戰(zhàn)不迭。彌綽便趁機擺布道:“岳崎強攻九青山南面的東山,務(wù)必吸引敵主力至豹竹洞東北三面環(huán)山處。禺瑤顏領(lǐng)工兵先往布設(shè)地雷火炮,我領(lǐng)大軍隨后趕來。都督與東岳軍則趁機奪大澤山敵營。”唯一有異議的還是禺瑤顏:“你妹夫詐不開敵營們吧姐?”彌綽損了一通,但不得不讓石珊代了禺瑤顏。
岳崎深諳兵法,彌綽計謀多端,所以誘敵設(shè)伏,殲滅敵軍主力,只一氣呵成。且不在話下。再說游步楷得報九青山主力被圍,便與禺瑤顏率東岳軍分頭潛至敵營外,于路暗哨盡除自不在話下。游步楷四下看了地形道:“這地形齊心都未必全旅而克,更何況前幾次各懷鬼胎,草草對戰(zhàn)。”禺瑤顏嗔道:“罵誰呢你?!我們浴血奮戰(zhàn)的時候,你還開荒種地呢!”等游步楷道歉后,她便帶著裳家姐妹去詐開了敵營。游步楷便令東岳軍:“只高聲叫喊貧道來了,投降者免死!”于是沖殺一陣,便是降兵如潮,但對退到中軍困獸猶斗的幾百人,游步楷卻是下令:“縱火焚滅!”打掃戰(zhàn)場完畢,便帶著主力和俘虜直撲萊州城,只留了百余兵把守此寨,以備不虞退屯大軍。
與彌綽大軍會合萊州城下時,天色已經(jīng)黃昏。但游步楷和彌綽都道:“連夜攻城!”岳崎及不少將佐都擔心敵水軍登岸襲擾。可游步楷笑道:“我怕的就是他們不登岸。”岳崎只得笑道:“前面加個姐夫怎么了?”而后自去督軍三面攻城。但直至夜深,敵水軍才登岸偷襲。彌綽得報笑道:“等的都困了!”而后放了信號彈,于是黃雀在后的石瑋所部兩萬余便同北海水族,從海上攻敵艦船,一把火只燒得葉舟無存。那登岸的地水軍真?zhèn)€是上天無路,下海不能,戰(zhàn)了半晌實在不敵,便都棄械投降了。
游步楷等與石瑋會到一處說了半晌,彌綽再道:“還是合力攻城吧,無心柳兵力也不富裕。”于是八方強攻,六合施計,一夜便破了萊州結(jié)界。但肅清負隅頑抗者后,游步楷便傳令道:“石珊護送傷員走海路回青州,再拿我書信往東岳請兵來援。”禺瑤顏等石珊去后,便搖頭道:“什么叫忍痛割愛,現(xiàn)在知道了!”游步楷嗔道:“怎么跟都督說話呢?修理防御工事去!”禺瑤顏做了個鬼臉去了。游步楷與石瑋、彌綽夫妻處理了其他事宜,卻又尋了來。禺瑤顏也不與他閑話,只拿了做了磚瓦匠修葺城墻。
九萬將士還沒有完全修好,無心柳的軍報便由蒼鷹送了來。禺瑤顏取出便讀:“昨日苦戰(zhàn)一晝夜,不利。敵已突圍往萊州,我軍追擊遭阻。”游步楷聽罷,對禺瑤顏道:“報喜不報憂。別嚇唬妹兒。”禺瑤顏文不加點寫好回信送去,而后對游步楷道:“孤城有什么可怕的?不還有我呢嘛!”游步楷卻笑道:“沒你我就不怕了!”禺瑤顏知道自家丈夫的意思,所以含笑嗔道:“那你怨誰呀?沒事娶一媳婦玩兒!”惹得石瑋等竊笑不已。
無心柳這里正要自領(lǐng)先鋒沖開敵方阻擊,回信的蒼鷹落到了游霓肩頭。所以冰雪便趁機攔了道:“先看了回書再去不遲!”說罷,又給幫著無心柳拿兜鍪的蚩阿娻使了個眼色,暗示退下。幫著來取出書信之時對游霓低聲道:“念長點。”所以游霓便添加了許多想象念給無心柳聽,冰雪只去跟冰雲(yún)等鴆軍十員騎兵將領(lǐng)道:“義父等困守萊州,遭二十萬敵軍強攻!我們豈可在此停滯不前?”激得一群義氣深重的將軍更憤威,只要卷土再殺。桌儲姈道:“敵軍占有地利,且陣型嚴密,騎兵完全沒有優(yōu)勢。不如用五行八荒界滿洲八旗戰(zhàn)法,以馬代步,到了敵陣前,下馬步戰(zhàn)。”冰雲(yún)立從其言,一面棄了長矛,拔了佩刀,一面喚所部道:“再跟我殺回去!”說罷,便上馬沖去。西域四將也奉桌儲姈之令領(lǐng)著本部分不同方向沖殺上去。無心柳固然已知中計,卻也只得傳令道:“弓弩掩護!”但還是戴了兜鍪,準備隨時上前支援。
再說冰雲(yún)五將按照北國騎兵戰(zhàn)法于路弓箭亂射開道,沖至敵陣前不遠處,而后下馬提短刀再猛沖。因為目標小了,也更加靈便了,所以撥落箭支,躲開長矛直殺入去。真?zhèn)€是只認衣裝地亂殺。由于之前受過順義營教頭的訓練,所以此時玄岳軍士兵基本能以二敵一,又有冰雲(yún)五將奮勇在前,因此便越添了幾分戰(zhàn)力。無心柳見冰雲(yún)等沖破敵陣,便拔出南云劍在手,與高陽玦親率大軍掩殺將去。兩個多時辰的白刃戰(zhàn)之后,只有一副地獄般的景象。真可謂是一寸山河一寸血,雙方殘肢斷臂的尸體,將山間的大小溝壑滿滿填了,天空都為之無色。
但無心柳沒有祭禱的時間,因為有人將冰雪激勵鴆軍的詐語說了。固然冰雪再三做了解釋,但無心柳卻道:“你話是假的,但事實的確如此!”于路襲擾也一概不理,只要趕往萊州。午后未時,便來到一座名叫青云山的小山西麓前。桃三姐怕有埋伏,便諫言道:“不如稍做休息,叫探馬去仔細看看。”無心柳見將士疲憊,馬力也乏,只得傳下將令稍做休息。可探馬去不多時便飛也似返來,還帶回一顆倭人首級。無心柳問時,獲答道:“山上是藤興子全部十萬。我等才進山便被伏路軍拿住,卻不曾傷害,只將我等押到藤興子中軍。藤興子說這是她的監(jiān)軍,叫我等帶回與將軍做功。——氣焰好不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