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賣冰棍嘍......”

淚眼朦朧中，一聲尖厲的吆喝聲吸引了凌四海與凌翎的視線，奧迪車正路過海曲公園門口，門旁小賣部前，一位中年胖大姐正在冷柜前叫賣冰棍，嗓門高亢激昂，如同高音喇叭，蓋住了其他叫賣聲，以及播放的音樂聲，跟大姐的大嗓門兒相比，也只能算作“背景音樂”。

“四海，呵呵，又聽見高音喇叭了！”凌翎向凌四海指著胖大姐笑道，“嗓門更大了哪。”

“呵呵，超過一百分貝了都，嚴重擾民哪！”凌四海望著笑道。

“別那么說人家，那不成了噪音了。”凌翎說。

“嚴重噪音呢。”凌四海隨即說。

“嘻嘻，俺不那么以為，覺得挺好聽，嗓門大，生意好嘛。”凌翎笑道，此刻車已經遠遠駛離海曲園。

這個胖大姐還是一位熱心腸呢。那天，凌四海與凌翎領著媛媛一起逛海曲園，天熱的要命，凌四海就在胖大姐這兒買過冰棍。當時三人只買了兩根，凌四海不愛吃冰棍，結果胖大姐硬是額外又白搭上了一根，還以為凌四海過日子不舍得花錢呢。白送的凌四海也不吃，當即把它送給媛媛吃，媛媛要他先替她拿著，等吃完了手上的再給她吃，凌四海點上一支煙，一手掐著煙，一手拿著冰棍，不想，煙抽完了，冰棍也快化沒了，弄得凌四海給媛媛好一個數落（埋怨），媛媛板著個小臉蛋兒，跟個小大人似的，整的凌四海只能賠笑臉賠不是，還保證下不為例，可把凌翎給笑毀了。

坐在凌翎身旁的凌四海忽然感覺少了點啥，他側臉貼近凌翎那如空姐般的發型，滿鼻馨香，沁人心脾，何日再醉享凌翎那絲絲柔情呀！

凌翎意識到了，將偏向車窗的臉蛋兒悄悄地靠向凌四海，頃刻兩人耳鬢廝磨，竊竊耳語。

“嘻嘻，又聞道海腥味了！四海。”路過海鮮市場時，凌翎笑道。

“嗨，今兒挺熱鬧的嘛！怕是新海鮮上市了。”凌四海說。“哇！好肥大的蟹子呀！都是團體（帶黃的）呢！哎，凌翎，要不，你今兒別走了，咱下買他十斤一次吃個夠。”當看見一輛拉著一車斗梭子蟹的拖拉機從跟前駛過時，凌四海興奮地向凌翎指著說。

“好哇！嘻嘻嘻……”凌翎喊著笑了起來。

“真的？凌翎。”姜大剛立馬回頭問。連凌翎她爹都驚喜地回過頭來。

“呵呵，逗你玩！”凌四海拍拍姜大剛的肩膀笑道。

大家哄地笑起來。

“四海，還記得嘛？嘻嘻，上次咱來買蟹子時，我被蟹爪給鉗住了，當時疼的我都哭了。”凌翎低頭瞥了一眼自己正在被凌四海掐捏著的手指說。

“當然記得嘍！”凌四海即刻放開凌翎的手說，“幸虧俺當機立斷一把掌把蟹子給打飛在水。”

“可不，再晚一步，俺的手指就給鉗斷了，好怕怕喲。”凌翎接著說，最后竟嗲起來，姜大剛忍不住回頭瞥了她一眼。

“剛鉗上，還沒來得及使勁呢，俺比蟹子敏感吧！”凌四海的話把大家逗笑了。

“凌翎，你當時應該先瞅準，蟹爪兒有沒有被皮筋給捆住再說。”姜大剛朝后扭了下頭說。

“我看見都捆住了呀，可誰想，唉，可能一時看花了眼。”凌翎前傾了下身子說。

“那么多蟹子混在一起，魚目混珠的，也不易分辨，”凌四海趕緊伸手撫摸著凌翎的后背說，“我想，主要是凌翎當時太興奮的緣故，那天的蟹子特大特肥，肚子鼓鼓的都帶著黃兒，不乏差不多一斤重的巨蟹，誰見誰愛，手忙腳亂的很難保證不被愛沖昏了頭腦呀！”

“去！”凌翎抬手打了下凌四海的胳膊。隨大家一起笑了。

“那可是只聰明蟹子，居然能掙脫皮筋的束縛，來個‘金蟬脫殼’。”車拐進火車站停車場時，姜大剛轉動著方向盤說。停下車后，他轉身回頭對凌翎說，“凌翎呀，我是這么看的，你給蟹子鉗了下，疼痛難忍，背不住是好事兒，忍了一時疼，快樂一輩子嘛！更何況你遭遇到一支絕頂聰明的蟹子，好兆頭呀！。”

“聽聽，俺姐夫多會說話，多樂觀呀！，硬是把黑的給說成白的，把壞事兒變好事兒！大家還不呱唧呱唧？”凌四海說著帶頭為姜大剛鼓掌喝彩，大家隨之，歡笑著一塊兒下了車。

天格外藍，帶著滿滿的幸福回憶，凌四海挽著凌翎的胳膊走過站前廣場，走進火車站。就要離開了，離開家鄉了，凌翎不禁悵然若失，惆悵不已，直想哭，但卻極力表現出輕松愉悅的樣子，她想留給凌四海一片任意馳騁的大海，縱情飛翔的藍天，留給他一個陽光燦爛的笑臉，不留下一絲一毫陰云悲啼。

坐車的人不多，車站大廳空檔的很，購票，檢票，進站，上車，一路綠燈，暢通無阻，一刻沒耽擱。

“嗚......”列車一聲長鳴，緩緩駛離，漸漸拉遠了彼此惜別的目光，凌四海心中的小鼓伴隨著滾滾向前的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敲打著大地，踏踏實實碾壓著未來的人生軌跡。

凌翎一直將頭手探出車窗，不顧站臺值班員的勸告，與凌四海和她爹揮手道別，直到看不見為止。縮回頭手，不等坐穩，憋了一路的淚水頃刻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