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晚餐全家吃喝樂得熱火朝天，比過年都熱鬧，明天凌翎就要回家了。

一桌子菜全是凌宗盛做的，最豐盛。凌四海挑了只最大的梭子蟹，足有一斤重，且帶著黃兒，交給凌翎，凌翎說吃不了，想換只小的，全家人都不答應。

“凌翎阿姨，你是客人，別客氣，吃吧，吃吧。”媛媛開口了，依然叫著阿姨，不過，這回凌宗盛沒吱聲，且催著凌翎趕緊趁熱吃，見凌翎打開蟹殼費勁，便讓凌四海幫忙，凌翎抬頭瞥了一眼凌宗盛，眼里全是感動。

凌四海母親今兒包了她最拿手的胡蘿卜絲餡兒菜肉大包，拳頭般大，皮薄的都能隱出紅餡兒，吃著葷素鮮香，爽口潤喉。

媽，你退休后，啥也別干，只賣這種大包子就行，顧客絕對排著隊搶購，要是忙不來，俺辭職給你打工，掙得絕對比海關多的多。

嗨嗨嗨，又來了！你還嫌你媽不夠累呀，勞累了大半輩子，臨了，還不讓俺安生，享幾天清福呀，哼，不孝順的小子！白疼了你。說完，隔著凌翎拍了凌四海胳膊一下，要是坐在身旁，非用手指戳他額頭不可。

望著嬉皮笑臉的凌四海與故作氣惱的母親，大家笑得不行。凌翎都笑出了眼淚。

“哎哎，大家何不借著酒興，把酒當歌，樂呵一下？”凌四海放下剛干了的一高腳杯啤酒說。

“海子，你可真行呀，桌上個個是歌唱家。”凌云嚼著滿口海蜇頭嘎嘣響說。

“唱歌，俺凌翎阿姨唱歌最好聽了！”媛媛挓煞著兩只吃的油油小手說。

“媛媛唱也不賴呀，你先唱一個，好嗎？”凌翎說。

“沒問題，但俺唱完了，你唱。”媛媛說。

“好啊。”凌翎應道。在大家的熱烈掌聲中，媛媛站起來，將椅子搬到一旁，邊唱邊舞起來：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著一個大竹筐

清晨光著小腳丫

走遍森林和山岡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數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

噻籮籮哩噻籮籮哩噻

噻籮籮籮

……

“媛媛唱的真好！”完后，大家齊聲鼓掌喝彩。

“媛媛呀，你這歌唱的太合時宜了！來來，這盤黃蛾子（山蘑菇）炒肉就放你跟前，承包了，都吃了，好好潤潤嗓子，哈哈哈……”凌宗盛說著拿起面前吃了多半的那盤黃蛾子炒肉交給凌楠要她放在媛媛桌前，大笑不已。

“嘻嘻，媛媛，想不想當個真實的采蘑菇的小姑娘呀？”凌翎笑問。

“想呀！做夢都想。”媛媛到起一個小蘑菇向凌翎瞪大眼睛說。

“那好，明天跟阿——姨，”凌翎特意將阿姨發音較重說，“一起回老家吧，東山上有好多好多蘑菇，拾都拾不完。”

“噢噢噢，太好了！俺去拾滿一大竹筐蘑菇，背回來，炒一大鍋吃。”媛媛放下筷子拍手叫好。

“一筐太少，去一回多拾些呀，媛媛。”姜大剛隨即鼓掌說，“這樣，明兒，爸爸開車帶你去，咱拾它一車。”說完瞥了凌翎一眼，兩人正好對光，凌翎特意朝他笑了下。姜大剛眼神飄忽激動不已。

“快別逗了你！明天你不是出差嗎。”凌楠斜睨了下身邊的姜大剛說。

“呃，呵呵，那就下，下回。”姜大剛慌忙應道。興奮過了頭。

“哎？獻唱吧。”凌四海拽了下凌翎的胳膊說。

不想，凌翎站起來剛報上歌名《主席的話兒記心上》這首凌宗盛常掛在嘴上的電影《地道戰》插曲，不等開唱。

“叮鈴鈴......”客廳來電話了。靠門口坐著的凌云立即沖出餐廳，凌四海和凌翎隨即跟了出去。

“喂？哪位？“凌云一把接起客廳的電話問。

”我呀！呵呵......云兒小妹。”一聽就是熟人打來的，帶點兒青島口音，凌云沒聽出是誰，不等回應，接著聽到，”呵呵，怎么樣？小妹妹在學校一切都好吧，哥認定你一定錯不了，將來定會成為楊麗萍，不，咱應該成為比楊麗萍還楊麗萍的舞蹈大家，呵呵，哥看好你，加油哇！小妹。“電話里的人對凌云好一個吹捧，凌云有點兒飄了。不過凌云開始聽出點兒眉目了，哎？不會是季然吧？對，沒錯，應該是他。

“誰打來的？”凌四海湊到跟前小聲問。凌云擺擺手沒回應。

“是，是季大哥吧？”凌云問。凌翎立即湊上來，并與凌四海相視笑起來。接著兩人耳朵貼近話筒。凌云立即將話筒換到另只耳朵上，并走開。

“啊？才聽出來呀！”季然有點兒驚訝。

“嘻嘻，主要是你的口音，”凌云望著旁邊凌四海和凌翎著急的樣子笑道，“咋還拽上青島話了呢？聽著怪別扭，這才離開家鄉幾天呀！”

”嘿嘿，入鄉隨俗嗎，你不是也不時飆兩句京兒話嗎。”季然笑道。凌四海與凌翎噗嗤一笑，電話聲怪大。

“哎？云兒，誰在笑？咋聽著是一對男女。”季然問，耳朵夠尖。

“啊？！你聽到了！猜猜看？嘻嘻。”凌云說著朝身旁瞥了一眼笑了。

“……你哥和你……未來的那個……呃，誰，對吧，呵呵。”季然頓了下說。

“嘿嘿，你小子！近來無恙吧？！”凌四海一把從凌云手里奪過電話譏笑道。

“哼，謝謝哥惦記著，俺比你想象的要好。”季然冷笑道。

“客氣，俺主要怕你給煎餅撐著哪！哈哈哈……”說著凌四海大笑起來，凌翎也跟著笑了。

“哎？夠滋兒（滋潤）呀你近來，掉溫柔鄉了吧，哈哈啥……”季然說著笑的更來勁兒。

“——哪有！”凌四海看著幾乎將耳朵貼著話筒的凌翎和一旁抱著胳膊盯著他的凌云說。

“還謙虛上了！哥真會玩，厲害！”季然故意大聲說，“都跑大海里浪漫去了，讓老弟俺刮目相看，俺就想不出這個法子來。”

凌翎臉一熱，趕緊躲到一旁，臉肯定紅了，只因跟曬紅的臉色一樣不明顯而已，凌云跟過去抱著她的胳膊笑的不行。

“哎哎，我說，電話打完了沒，你爸還等著聽凌翎唱呢。”這時母親進來說。隨即問，“誰打來的？”

“季然。”凌四海捂住話筒說。

“喂喂，說話呀！說你兩句，就激動成那樣！”季然著急了。

“深更半夜的打電話啥事兒？你，有事兒趕緊說，俺正吃飯哪。”凌四海拿起電話對著講話筒沒好氣地說。

“呃，也，也沒啥，沒啥事兒。”季然回應說。

“沒事兒？沒事兒俺掛了！”凌四海說著反而把話筒貼緊耳朵。

“哎哎哎，別別別……”季然慌忙喊叫，震得凌四海趕緊拿開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