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停好后，周小霞從副駕駛湊到王俊華的耳邊，臉上堆著壞壞的笑：“今天送你一個福利，要不要？”

王俊華轉過頭好奇的問：“什么福利啊？”

“一起洗澡！”說完，周小霞那雙動人的黑眸傳遞出脈脈深情，像垂著唾液的惡狼一般，要把他吃了。

“你自己一個人洗，衛生間太小，都轉不了身，你用水龍頭的時候，我還要光著身子在那傻傻地等。不洗！不洗！”王俊華擺了擺手道無趣的道。

“真掃興！不洗就不洗。”周小霞撅著嘴忿忿上樓了。

從二樓悶熱的衛生間出來，周小霞穿著一件白色長袍睡衣，濕漉漉的黑發上裹著一塊咖啡色頭巾，發尖沾滿水珠。

“王俊華”周小霞在衛生間門口扯著嗓子大喊，見沒人回應，又反復叫了聲。

“怎么啦”王俊華正和母親崔四英在一樓看電視。

“幫我把吹風機拿一下，在臥室的梳妝臺上！”

崔四英白眼一翻，壓低聲音道：“自己又不是沒長手，不曉得自己去拿，總是呼來喚去。俊華你給我坐下！不準去！”

“這……這……”王俊華瞄了下樓梯，轉身又對母親說：“拿個吹風機又費不了多大的力，我還是幫她去拿一下吧。”說完王俊華拔腿上了樓。

崔四英搖了搖頭失望地嘆氣道：“哎，真沒出息！”

王俊華在樓上幫周小霞吹干頭發后，就一起下樓了。

“快來坐”崔四英往床邊挪了挪，給他們讓出兩個位子。王國慶不在家，在隔壁打牌，打的也不大，混混時間，十點前必須回家，他老人家就那么點愛好。

墻角擺放著一臺48英寸液晶彩電，電視里播放的是浙江衛視的綜藝節目，崔四英最喜歡看這類綜藝節目。

“孩子上學去啦？”崔四英關心的問。

“嗯，已經快一個星期了。”周小霞微笑著答。

“她在哪個學校讀書啊？”

“告口中學，現在讀初二，哎，前段時間耽誤了太多時間，估計課程已經落下一大截，不知道趕不趕得上來。”

“她那么聰明，努點力，沒問題的，放心好了！“崔四英安慰道。

周小霞笑了笑不再做聲。

屋里靜了一會，周小霞對王俊華說：“快去洗澡，身上臭死了！順便幫我把內褲洗了！”

王俊華乖乖起身上樓。崔四英把王俊華狠狠瞪了一眼，意思是你就不去洗澡，看她能把你怎么樣，憑什么要聽她的，還幫她洗內褲。

崔四英極力地保持著克制，嘴角一彎，輕聲道：“你跟俊華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前段時間把孩子不小心掉了，我們也很悲傷。難過歸難過，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不知道你跟俊華是怎么打算的，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啊？”

崔四英盡管對周小霞的條件也不是特別滿意，離過婚，帶孩子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上有老下有小的，這以后的重擔還不都落在了俊華的頭上。

不僅如此，周小霞好像顯得特別嬌貴，動不動大呼小叫，這以后結了婚，家務事還不都得俊華干啊！

不過沒辦法，王俊華年齡不小了，再挑來挑去，恐怕真的要打一輩子光棍了。隔壁的冉冰就是典型，四十歲了，還沒結婚，可把他媽急死了，碰見任何人都帶一句讓給冉冰介紹一個，是女的就行，別的都沒要求。

“反正我跟俊華都沒意見，就看你們大人的了，這個您要跟我爸去談，上一段婚姻您也知道，傷了我爸的心，這次讓他給我做主。”周小霞這次學精明了，她的婚姻，她自己說了不算。

崔四英對她的話表示理解，孩子的婚姻，大人必須過問，把關。

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配合。是嫁還是娶，孩子跟誰姓，結婚了在哪邊生活？房子由誰出錢，是男方買還是一人一半？房子寫誰的名字？等等一系列問題，沒有哪一個不需要父母參與的，因為父母要拿錢的呀！

“到時候嫁過來肯定沒問題吧？”崔四英問。

周小霞想了一想，說：“我倒是沒意見，關鍵是嫁過來了，到時候小孩放假了，她去哪里？現在有她姥爺在還好，她可以回鄉下，要是姥爺哪一天不在了，她該回哪個家？”

“可以回我們這個家啊！我跟俊華爸都挺喜歡孩子的！”

“她過幾年就不是孩子啰！都十四歲了。孩子大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周小霞既像是說給崔四英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周小霞繼續說道：“父親年紀越來越大，如果哪一天病倒了，我肯定是要在病床前照顧的，他養我小，我不能不養他老！”

見周小霞說出這番有孝心的話，崔四英對她平添了幾分好感。做人，就得有孝心！百善孝為先。看來自己兒子眼光不錯。

兩人正聊著，忽然聽見窗臺啪啪的響聲。崔四英起身到窗邊側耳傾聽，“好像是下雨了，快！快，我樓頂上曬的腌菜還沒收，本來還想明天再曬一天的，這下好了，全打濕了！哎……”

這次周小霞沒有叫王俊華，自己拿上手電筒徑直上了天臺。

不到一分鐘時間，天臺已是一片水霧，臺頂半米高的圍墻內堆起約五公分的水漬，爭先恐后朝下水管道入口奔騰而去。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小霞無法推開天臺的門，門外大雨滂沱，沒辦法她又轉身下樓去拿雨傘。

“壞啦！壞啦！我的腌菜啊！”崔四英在天井哭道。

王俊華聞后，從衛生間出來，不解地問：“怎么啦？”

“我的腌菜啊，腌菜全部泡水了，沒用啦。”崔四英急得直拍大腿。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來是腌菜被水打濕了，媽看您大驚小怪的！出太陽了再曬干不就得了。”王俊華說完又鉆進衛生間去了。

兩人穿著塑膠拖鞋打著傘，在雨里追逐著腌菜。在黑夜里，哪怕有燈照著也看不清顏色，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隨著水流四處飄散，像沒家可歸的孩子。

冰涼的雨水滴在后背、腿部，浸得周小霞全身是雞皮疙瘩。對于流產才兩個星期的周小霞來說，冷水是一丁點都沾不得。

“快進去！你淋不得雨！淋壞了身子可咋辦啊！”崔四英心疼周小霞，把她使勁往門口推。

“沒事，淋點雨不要緊。您一個人要撿半天。”

看著周小霞不顧自身健康也要幫自己撿腌菜，崔四英不管她是發自內心還是裝出來的，在她心底，蕩起了陣陣漣漪。

簍子還沒裝幾株，就被水流拖向了下水管處。

崔四英跟周小霞把腌菜搶回來后，儼然已成了兩個落湯雞，盡管都打了傘，但仍然抵擋不住暴雨的襲擊。沒辦法，周小霞又洗了個澡。

洗澡的時候，衛生間的噴嚏聲響徹云霄。周小霞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