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世明將那個十秒的視頻，反反復復看了一個多小時。這個十秒所帶來的驚喜，遠不止視頻里所提供的信息。

從這個視頻可以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她肯定是往火車站南面走了。她走失的范圍也可以縮小到火車站以南的村子。

但只有這些信息還是遠遠不夠的，平原四通八達，去往幸福村和河西村還有多條道路，如果她經過河西村又往東或者往西走，也不是沒有可能。

河西村往東是張家村，再往東就到了仙桃。河西村往西是鳳凰大道。

如果方玲通過河西村轉到鳳凰大道，再去往別處也不好尋找了。看來，鳳凰大道河西段的監控視頻也要去調查了。

前期專案組已經對一百多個單身漢進行了詢問，有一大半不在那兩個村子。對孫世明他們來說是個好消息，現在本來人手就不夠，如果一個個去調查，恐怕調查到明年都搞不完，只能是查漏補缺。

會不會是之前調查的時候遺漏了些什么？還是其他地方的人到那兩個村子偶然碰到孩子然后將她們帶走了？孫世明一個人坐在宿舍冥思苦想，腦細胞都死了一大片。

晚上，王俊華又準時來到了城南派出所。有了他的到來，宿舍不再是死氣沉沉。

“我們的孫大警官，今天有什么收獲沒？”王俊華將包包往桌上一扔，扶著墻換了一雙拖鞋。

孫世明搖了搖頭：“除了那個我給你說的十秒的視頻，目前還沒有明顯進展！”

王俊華一屁股坐到孫世明的身旁：“別氣餒！能夠發現十秒視頻，已經是歷史性突破，最起碼我們知道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你說，他們三個到底去了哪里呢？我實在想不明白。難道現在人販子都這么猖獗嗎？”

“為什么你會認為一定就是人販子干的呢？”

“我為認為也不太可能，她們都是十幾歲的孩子了，有一定的是非判斷能力，想忽悠她們不太可能，用暴力強搶也不太可能??！”

“我贊同你的說法，方玲走的時候是帶著憤怒的情緒走的，陌生人來忽悠她？我看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引來她的警覺。既然是帶著憤怒的情緒走掉，會不會尋短見啊？網絡上也不是沒有報道過小孩跳樓的?！蓖蹩∪A提醒道。

“尋短見也不能排除，但也不好下定論，至少目前沒有看到尸體，要不明天去河西村的那條河里仔細找找？”孫世明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干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去干。

“如果是溺水，現在可以找到嗎？”

“按常理，人在溺水后3到7天會浮尸，明天是4月4號，就是第七天了，如果她真的投河自盡，應該可以找到尸體了。事不宜遲，我們明天就沿河搜尋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尸體?！?

“萬一她沒投河呢？”王俊華對此提出了質疑。

“沒投河當然是謝天謝地了，但目前必須排除她投河的嫌疑?！?

“如果投河，她一定會選擇河西村的那條河嗎？”王俊華又問道。

孫世明沉默了幾秒，緩緩道：“一定會，沖動性自殺，一般是在人最憤怒最絕望的時候才有的一種悲觀負面情緒，這種情緒是暫時性的、突發的，自殺的時間、方式、地點都會不加以仔細思考，逮什么用什么。方玲從火車站出來往河西方向走應該也是隨意而為之，如果她惱怒地要自殺，這條河不就是最近最好的工具嗎？”

王俊華聽后覺得分析的非常有道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接著王俊華提議由他來負責弄條小船，被孫世明也否定了。孫世明解釋道，如果是沿河劃船尋找，肯定會引來村民的圍觀，那樣方玲失蹤的消息就會大范圍傳播開來，不利于社會的穩定。如果犯罪嫌疑人夾雜在圍觀人群中，敵在暗，我在明，以后的偵查就會陷入更加的被動。

王俊華不禁在心中暗暗贊嘆，警察就是警察，分析起案情，一套一套的。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王俊華又向組長請了半天假。聽得出來，組長在電話那頭是盡量壓制住了自己的怒火?，F在工人可不好得罪！隨著人口瓶頸的到來，適齡勞動力大幅度減少，工廠費了很大力氣，也招不來多少縫紉工，偌大一個廠房，只有一半的機器在運轉。

差不多九點半左右，兩人穿過鐵軌函道，將車停在了通往田野的阡陌小路上。這條河被鐵軌路基擋住了往北延伸的去路。

孫世明從后備箱取出兩個草帽，兩把鐮刀以及兩件藍色的長褂罩衣。

“裝備挺齊全的??！”王俊華笑道。

“穿上吧，河邊荊棘太多！”說著，孫世明將罩衣丟給了王俊華。

兩人將罩衣穿好，戴上草帽，一人手握一把鐮刀，與干活的農夫無二別。

“你走水泥路這邊，我到河對岸去！”王俊華不會讓兄弟吃苦，主動提出到河對岸去巡視。還沒等孫世明反應過來，王俊華已閃到鐵軌路基外圍的鐵絲網墻邊，踉蹌幾步之后，王俊華就到了對岸河堤的油菜田里。

“小心一點，小心有毒蛇啊！”孫世明隔河向對岸大吼。

“沒問題！碰到蛇了咱們晚上就吃蛇肉，哈哈…”

河對岸的堤壩有部分路段被村民開墾成了油菜田，行走其中，困難重重。

兩人沿著河邊向南仔細地搜尋著，遇到藤蔓擋住視線的地方，就會讓對方幫忙看一下，他們都在心里默念著“千萬別出現尸體”。

幸河路有多長，這條河就有多長。小河依著公路一直伸展到幸福村，接上穿過幸福村的一條東西向大河。如果正常步行，這條幸河路需要走上半個小時。現在他們的行走速度是正常的四分之一，碰到視線不好的地方，還會走得更慢。

孫世明這邊路途平坦，河邊也沒什么灌木或者藤蔓遮住視線，搜尋起來輕松許多。

王俊華在河對岸可不那么簡單了，披荊斬棘，大汗淋漓。臉上粘滿了厚厚的菜花粉，簡直成了一個花人。

“跟干農活比起來，還是做衣服舒服?。」蓖蹩∪A打趣的說道。

“條條蛇都咬人，沒有哪一行是輕松的！”孫世明回話道。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已過去，整條河巡視完畢也沒發現什么東西。雖然有幾個可疑物，但都被證明是無關緊要的垃圾。

兩人在返回停車處的路上，達成一致的意見就是，方玲肯定沒有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