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哪次？”
沐子熹不明所以地問道，雙手枕在腦后，嘴里哼起了山歌小調。天知道，他娘親一天能給他安排八百場相親，生怕他兒子沒人要。
如果不是礙于他家娘親天天板著一張嚴肅教授臉，沐子熹覺得媒婆是個很適合她的工作。
她到底從哪找到那么多姑娘？難道是對自己學生下手了？沐子熹是真的怕了。
程恪自是不知道沐子熹此刻豐富的心理活動，睨了他一眼，眸色愈加深邃了幾分，薄唇微啟，輕飄飄吐露了兩個字。
“池瑜。”
男人的聲音很輕，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清楚。
“哦，好像有點印象，挺漂亮的，喜歡古風，還是你的腦殘粉。”
沐子熹漫不經心地回憶著，吊兒郎當地翹起腿，而后偏頭看向自己旁邊這個明顯心情不好的男人，問道。
池瑜是所有姑娘里，他印象最深的一個。青梅竹馬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來自對池景梵的恐懼。她那個可怕的哥哥，到現在都是他童年的夢魘。
“怎么啦？你認識？”
“嗯，認識。”程恪緩了緩語氣，而后勾起唇角，目光定定地看向不遠處的路燈，“我女朋友。”
語氣平淡，認真而溫柔。
……
聞言，沐子熹瞬間崩直了身子，瞪大眼睛，轉過身看著身旁男人精致帥氣的側顏。在沐子熹仿佛見了鬼般的驚恐注視下，程恪才慢悠悠地說道，“未來的。”
……
沐子熹這才松了一口氣，拍拍自己那顆撲通狂跳的小心臟。一陣風吹過，沐子熹才驚覺后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風一吹，正泛著涼意。
嚇死他了，朋友妻不可欺，這可是做人底線。
但是這家伙，能不能不要說話大喘氣！瞄了男人一眼，那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捉弄人的不是他一樣。
哦湊！他真的好想把那家伙帥氣的臉龐按到地上狠狠摩擦，然而從小到大的動手經歷證明，他打不過程恪，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一想到這，沐子熹就像一只撒了氣的氣球，瞬間蔫了。
“然后呢？”沐子熹十分沒好氣地開口。
然后，他就結結實實的被懟了一拳。
“我去，程恪，你瘋了？”
沐子熹捂著右肩膀瞪著他，疼得呲牙咧嘴，男人剛剛那一拳可真沒手下留情，肩膀處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不爽而已。”
程恪清冷的目光掃過自家兄弟玩世不恭卻又帶著幾分帥氣的臉龐，心里的火氣愈發不可收拾。
怪不得那家伙說還不錯，看樣子又是一個被沐子熹這張臉皮迷惑住的。
脾氣來的莫名其妙。
“兄弟你打我干嘛，喜歡就去追啊，你不是挺會撩妹的嗎？”
沐子熹揉了揉自己肩膀，再次倚回車旁，不滿地嘟囔道。這次以防再次被打，刻意跟程恪保持了安全距離。
他才不要當出氣筒。
“我什么時候撩了？”
程恪緊皺眉頭，對好友的話不敢茍同。他一直端的是行得正，坐得直，清心寡欲26年，身邊一個女性都沒有過。
“喵喵啊，我說，你這就有點渣了啊，一邊撩著人家小姑娘，一邊還覬覦著別人，過分了啊！你這行為完全可以判定為渣男，腳踏兩只船，在古代，你這樣是要上狗頭鍘的。”
一說起這件事，沐子熹就像打開了話閘子，在一旁喋喋不休，程恪嘴角微抽，無奈地開口打斷他。
“從來就只有一條船。”
“你現在別跟我說這個，我那徒弟單純得跟個傻子似的，你不能這么欺負人家小姑娘是不是，二次元就可以不負責任了嗎？程恪我跟你說，你這樣就真的不對了，道德敗壞有沒有，對了，你剛剛說什么？”
沐子熹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說舒坦了。
……
程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真想不明白，以沐子熹這個智商是怎么考上大學還順利讀研讀博的？真想拿拖鞋抽死他！
“不會吧……”
沐子熹回憶了一下程恪的話，在腦子中彎彎繞繞了幾圈，而后驚訝地瞪大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不過想想，也對，程恪這人從來不亂搞，這點品行還是可以信賴的。
既然如此，那么——
“你們竟然在現實中暗度陳倉了！”
……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發展到三次元了？”
接收到自家兄弟并不友善的眼神，沐子熹打了個冷顫立刻改口。
“沒，她不知道。”
應該是不知道，小姑娘看起來呆呆笨笨的，像只傻松鼠。想到那一張小臉，程恪難得地勾勾唇角，兀自笑了。
“那你為什么不說？她那么喜歡你，說不定現在就是女朋友了，不是那什么鬼未來的，再不抓緊，小心被人截胡。”
嘖，要不要笑得這么浪蕩。沐子熹在心中狠狠地鄙夷了一把，繼續自己的吊兒郎當。
“我怕。”程恪低下頭，看著腳邊的落葉，苦澀一笑，喃喃道，“我怕她喜歡的只是慕清，不是我。”
……
“呦，我沒聽錯吧，我們慕清大人也有不自信的時候？戀愛的酸臭氣息，還能讓人腦子瓦特。”
沐子熹一臉無可救藥地搖搖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旁邊這個被稱為神的男人，“慕清，程恪，不都是你嗎？有差別嗎？我是真的不懂你們這些大神的腦回路哦！”
真是頭一次聽說這么奇葩無厘頭的理由。
“萬一——”
“閉嘴吧你個二貨，哪那么多萬一。”沐子熹一腳踢在旁邊的樹上，抖落了一地樹葉和水珠。
嗯？不愛護樹木？廢話，他要是敢踹程恪，他現在估計都涼了！
“喜歡就去追，還真等著人家姑娘來追你啊？古風男神就很了不起哦？你這樣畏手畏腳，活該單身。”
程恪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追，是不敢。
他找了她九年，喜歡了她九年。幻想過無數次跟她擦肩而過的樣子，也憧憬過相遇，他也很想，跟她一起去看海。
九年，真的好久。
再次回歸無言，雨點淅淅瀝瀝，路燈下，徒留一個被拉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