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能讓師兄這么‘關照’你。”
男人雙手環胸，偏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女孩，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程教授，你也太八卦了。”
池瑜不滿地嘟囔道，十分拒絕討論這個話題。
有些煩悶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石子，這鞋穿得她都要累死了，腳后跟火辣辣得疼，不出意外已經磨破了。
“休息一會？穿不慣就不要勉強自己。”
程恪看著她別扭的走路姿勢，開口詢問道，而后順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雖然白天溫度高，但是晚上還是會冷，注意保暖。”
“謝謝程教授。”
不經意間對上的目光，還有身上傳來的陣陣溫度，以及若隱若現的，屬于男人的氣息。
池瑜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感覺，真的讓人摸不清頭腦。
“嗯。”
男人雙手插兜，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今天他沒有穿正裝，休閑的棉麻T恤干凈利落，微敞的領口下是若隱若現的鎖骨，做舊的深藍牛仔褲搭配著運動板鞋，一雙腿又細又長。
程恪原本就生得極好，不同于那日的成熟學術，今天倒是多了幾分朝氣蓬勃，完全看不出已經是當了教授的人。
夜晚的霓虹燈，亮得有些晃眼。
晚風拂過，輕輕撩動著池瑜的發，摩挲著唇畔。兩個人靜靜地站了很久，彼此無言，卻也不覺得尷尬。
過了好一會，池瑜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好香啊。”
學校旁邊有一家咖啡廳，每每從附近經過，濃郁的咖啡香氣還有糕點的香甜總是挑逗著行人的味蕾。
店面不大，但裝飾得古典優雅，老板是一個很懂生活的人，在那里的時光悠閑又懶散，就好像它的名字，slowlytime。
夜幕的降臨，才略略減慢了人們生活的節奏，不同于白天的快速擁擠，夜晚，倒是更適合來享受生活。
“現在一定是在磨愛爾蘭咖啡，而且提拉米蘇也剛剛好。”
店里有個規矩，咖啡都是自己點自己磨，老板從來不允許速溶的東西出現在自己店里。速溶原本就不適合slowlytime。
雖然店規有些奇怪，但人依舊不少。而且，沒有時間限制，很隨意。
池瑜邊說，邊努力地呼吸著空氣中的絲絲香氣，一臉陶醉。
程恪目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女孩，深邃的眸子里映著點點光亮，宛如星光，性感的薄唇抑制不住地揚起。
“……笑什么！”
余光里，男人笑得溫潤而優雅，路燈的橘光映著男人俊朗的面龐，偏生的，讓人挪不開眼，這個男人，笑起來簡直十分勾魂。垂眸一笑百媚生，天地都失了顏色。
很多時候，池瑜都覺得，程恪就像是一杯苦口的咖啡，第一口，是苦澀的，拒人千里之外，必須得含在嘴里停一會，才能感受到香甜濃郁，又讓人愛不釋手。
程恪就是這樣，對待生人，溫和有禮，卻又帶著幾分淡淡的疏離，顧清雪曾經如是評價過。
這樣的男人，其實挺不錯，很放心，作為男朋友的話。
池瑜偏頭，瞅著眼前的人，呆愣愣地光明正大打量，同時又堂而皇之地發呆。
突然想起顧清雪說他待自己有些不同。那么，他待她是如何的呢？溫柔懶散腹黑？好像是有些不太一樣，那這能說明什么？喜歡她？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池瑜就立刻否定地搖搖頭，暗暗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池瑜你這腦洞還是留著更文吧。
“確實很香，走吧，我們去買。”
學著她的樣子，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十分認可地點點頭，對著還在發呆的池瑜說道，眸子亮晶晶的，語氣里說不出的認真。
池瑜連連擺手，拉住男人的衣角，“不了不了，晚上吃了會胖，這是犯罪！千萬不要引誘我！我們快走吧。”
而后扯著程恪快步離開了這個讓人忍不住想“犯罪”的地方。
也不知，到底是誰更想讓她犯罪，更不知，這倉皇而逃的，到底是嗅覺，還是某個人已經亂了的心。
路燈將兩個人的身影拉長又縮短，來來回回，不厭其煩。
兩人一路無言，中間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倒不是程恪，而是池瑜自覺保持著界限。相對于她的心事重重，程恪倒是悠閑地走完這一段路。
小徑，路燈，蟲鳴，飛螢，靜謐而安寧。
宿舍樓下，燈火晦明處，是三三兩兩的依依惜別的小情侶，池瑜原本就有心事，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告別。
“怎么了？”
程恪出聲問道，低下頭看著眼前的人。
池瑜低著頭，鼓著腮幫，看著自己的腳尖，還有幾只沒睡的螞蟻，末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頭，看向程恪，一臉嚴肅。
“教授，你開車去的嗎？”
“嗯。”
程恪點點頭，應了一聲。
“所以，我們為什么不開車回來呢？”
池瑜看著對面有了一瞬間茫然的程恪，忍不住笑起來，滿臉的幸災樂禍：“而且，知道嗎，你還要自己走回去開車！”
……
這家伙。
對面的女孩笑得明目且張膽，嘴邊兩個小小的梨渦，小巧又可愛。
應該很甜吧，程恪突然想到了酒心巧克力。
“這么開教授的玩笑，就不怕期末掛科？嗯？”
程恪佯裝生氣，嚇唬著對面的女孩，只不過，唇角略微上揚的弧度，依舊出賣了他的情緒。
“你這可是以權謀私！”池瑜一聽掛科兩個字瞬間急了，憤憤地指控著。
“還假公濟私！”
“嗯……以權……呃……”
池瑜支支吾吾了半天，再也沒想出詞，瞬間蔫了，沒了最初的氣焰，像一只斗敗的公雞。自己堂堂一個金牌作者竟然詞窮，太沒面子了！
“說吧，你會的四字成語還有哪些。”程恪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絞盡腦汁批判他的小姑娘，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饒有興趣地等著下文。
伶牙俐齒的小狐貍也會有吃癟的時候么？
“……我還是回去睡覺了！教授去開車吧！謝謝教授送我回來！教授再見！”
說完還不等程恪反應，池瑜一把將外套塞到他懷里，轉身躥上了宿舍樓，她一定要回去惡補中華文化，自己的成語大全該翻出來了！
望著某人狼狽逃竄的身影，程恪嘴邊勾起一抹溫柔，懶洋洋地將外套搭在肩膀，右手插兜，向著反方向走去。
看著一眼望不盡頭的路，程恪忍不住皺皺眉頭，這條路，怎么那么長。
夏夜，微風摩挲著法國梧桐的葉子，沙沙地，就像情人在耳邊呢喃，和著遠處飄來的香氣，甜蜜又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