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澈覺得說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正準備喝口茶潤潤嗓子，聽到這句話，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直接噴到了鳳燕璃臉上。

“你，你說什么？”赫連澈手指著鳳燕璃，臉憋的通紅，嘴巴張的大大的，似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要看到戚華的褻褲和肚兜掛在城門上，你要是做不到就算了，我回去睡覺了，晚安！”鳳燕璃看到赫連澈一副便秘的表情，心情大好，背著手走了。

赫連澈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誰說我做不到，你等著，我做到了你可不要食言！”不就是一個褻褲和肚兜嘛，他還不相信了。

鳳燕璃的身形微微頓了一下，又很快的哼著小曲離開了。被赫連澈這么一鬧，本來有些沉悶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她倒是還真有些期待，如果……哈哈，想到這里，就覺得好喜感。

藏香樓

藏香樓是圣都最大的青樓，坐落在最繁華的北大街，一般能進藏香樓的，要么是達官顯貴，要么是富商巨賈，據說入門的門票都要50兩銀子，夠尋常的百姓吃用幾年了，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圣都，也能買個偏僻點的小宅子了。

此時藏香樓頂層最里側的包廂內，一個身著黑色錦袍的年輕公子正立于窗邊，他周身散發著一種清冷孤傲的氣息，和周遭的嬉笑聲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身后跪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她的目光落在黑衣男子的身上，眼中盡是癡迷和仰慕。

“你是說，昭陽公主在前幾日曾經出過皇宮，是坐文家的馬車出去的？”

“是，這件事殿下做的很隱秘，除了我和殿下的心腹，沒有其他人知道。公子，是否要將此事？”

“不必，”戚威冷聲打斷了她，“關于昭陽公主的事，你只要定期向我匯報即可，不要自作主張，而且，不許做任何對她不利的事。”

紅衣女子有些愕然，不過還是謙卑應下，“還有一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殿下這次落水之后，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看起來和以前沒什么區別，可是奴婢總是覺得她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

而且，她對奴婢總是有著淡淡的疏離，并不像從前那樣全然信任了。”

想起那個如狐貍般狡黠的女孩，戚威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她那么聰明，行事又謹慎，自然很難完全相信一個人，你好好伺候她，其他的事，不要多想。”

紅衣女子愣了愣，為什么她覺得最近不但是殿下變了，連大公子也變了呢？

“對了，她身邊那個綠衣的小丫頭是從哪里帶來的，你可知道？”

“奴婢也不知道，那個人好像也是受過訓練的，身手很好，而且還懂醫術，殿下對她很是倚仗，十分信任。”

“哦？”戚威皺了皺眉頭，“那你以后多注意些，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若是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紅衣女子有些遲疑，躊躇了片刻，戚威轉過頭，有些詫異，“還有什么事嗎？”

“奴婢覺得，昭陽公主，她很聰明，若是再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會發現什么，誤了公子的大事，要不要？”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戚威神色一冷，身上的溫度驟然降低，紅衣女子身形一顫，慌忙低下頭。

“我的事，自有打算，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夠了，不要逾矩。還有，我剛才說過了，不許做任何對她不利的事，難道我的話，你聽不懂嗎？記住你的身份，做一個暗衛該做的事！”

最后一句話，語氣加重了幾分，含了濃濃的警告味道。

紅衣女子身形顫了顫，有些不甘的咬了咬唇，眸中劃過一絲黯然，她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是，公子，奴婢知錯！”

鳳鸞殿

“殿下，殿下，好消息，大好的消息啊！”

風燕璃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昨晚睡的太晚了，今天正打算睡了懶覺呢，結果大清早就被落影的大嗓門驚的睡意全無。

風燕璃有些煩躁的在被子里扭來扭去，顯然是被打擾了美夢很是不滿，她將被子拉過頭頂，捂住了耳朵。

整個鳳鸞殿，也就只有落影敢這樣咋咋呼呼的，偏偏因為她是師父送給她的人，她還不忍心責怪。

落影可管不了這么多，她快要笑死了，這個好消息，一定得早早告訴殿下知道。

“什么事啊？”風燕璃頂著兩個黑眼圈，無奈的將頭探出被子，一臉憤懣的望著落影。這丫頭，最好真的能說出讓她開心的事，否則，哼哼……

“殿下”，落影因為跑的太快，臉有些紅，像個蘋果一樣，看著十分可愛，她湊近風燕璃的耳邊，“今天早晨，守城的士兵剛打開城門，就有人在城門那里發現了太皇太后的肚兜和褻褲，哈哈，殿下，您不知道，太皇太后都那么大年紀了，肚兜居然還是紅色的，上面還繡著鴛鴦戲水呢……哈哈”。

落影想起早晨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安家也真是夠無聊的，這種事也專程寫信過來，看來也是看那個老妖婆不爽很久了。

“什么！”風燕璃頓覺睡意全消，她揉揉眼睛，蹭的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碰到了床頂。

“哎呦，疼死了。”風燕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落影趕緊幫她揉了揉額頭，風燕璃卻是毫不在意，“你剛才說什么？落影，你再說一遍？”

“殿下，我是說，不知道是誰那么惡趣味，偷了太皇太后的褻褲和肚兜掛在了城門上，現在估計城門都要造成擁堵了，聽說太皇太后氣得都暈過去了。”

“你們怎么確定那東西一定是太皇太后的啊？”

“那上面可有內務府的標記，現在宮里總共就那么幾個主子，看尺寸，肯定是她的啊。”落影很確定的說。

“哈哈哈哈哈……”風燕璃還沒等她說完，就樂得直不起腰來，她揉著肚子，哎呀媽呀，真是太可樂了，本來只是想為難一下赫連澈，讓他不要來煩自己，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有兩下子。

風燕璃笑過之后，摸著下巴，思索過后還是決定出宮去看看，一是要去看城門那里看一下熱鬧，二是要去郊外的小鏡湖找赫連澈，做人要講信用嘛。

而且，看來赫連澈還是有點用的，這個王八蛋，上次把自己坑的那么慘，要不是遇見師父，自己墳頭的草都老高了。

既然他還活得好好的，不收點利息怎么對得起自己？救命之恩，怎么報答都不為過吧？

風燕璃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心中盤算著還是要和赫連澈搞好關系，這可是大梁未來的皇帝，將來要是沒地方去，還可以帶著弟弟妹妹跑路去投奔他。

這次因為出宮沒什么私密事要做，風燕璃大大方方的帶著落影和紅箋從皇宮的正門大搖大擺的出去了，估計太皇太后現在也沒那個心情來管她。

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城門，遠遠的，就能看到很多人圍在那里，還有一些百姓在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些什么。

“老兄，這么多人圍在這里，是有什么大事嗎？”一個準備出城的人好奇的打聽著。

“兄弟，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這可是大事，咱們圣都都傳遍了，你看那，看見那幾個字沒有？”

那人好奇的抬頭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那高高的城樓上的旗桿，赫然掛著兩件紅色的肚兜和褻褲，大紅色的錦緞在寒風中招展，十分顯眼，讓人想要忽視都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城樓上用不知什么顏料寫了幾個大大的字：太皇太后肚兜、褻褲在此一觀，義俠小飛龍留。

“噗”，風燕璃剛剛喝進口中的茶水一滴不剩的噴了出來，義俠小飛龍，虧赫連澈想的出來？他的腦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

風燕璃突然有些后悔今日出宮赴約了，都說人以群分，赫連澈這種不靠譜的人，還是遠離一些的好，否則，把自己傳染了怎么辦？

風燕璃為自己的未來深深的憂慮了。

“殿下，您慢點。”看風燕璃咳得厲害，落影忍著笑，輕柔的給她拍打著后背，“殿下，不知道這義俠小飛龍是誰，奴婢真是太崇拜他了，要是有機會見到他，一定要拜他為師。”

不同于風燕璃的鄙視，落影的眼睛迸射出了小星星，滿眼的崇拜，臉蛋紅撲撲的，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丫頭春心蕩漾了。

“咳咳，”風燕璃咳的更厲害了，這個世界簡直是太不正常了，嗚嗚，落影的品味也太奇怪了。她身邊怎么越來越多的怪胎？

“不過殿下，這東西都掛上去好久了，怎么還沒人把它取下來啊？戚家的人就這么看著？”

風燕璃細細觀察了一會，猜測著答道：“落影你看，赫，我是說，義俠小飛龍，”風燕璃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提到這個名字，她都覺得很惡寒，“他把那東西掛那么高，那得是很好的輕功才能取下來的，這些守城的普通士兵，哪里夠得到，你沒看，就那里，”風燕璃指著一個方向道，“有人在架梯子了嗎？”

“而且這是太皇太后的東西，他們也不敢隨便處置，生怕落個大不敬的罪名，至于戚家的人嘛。

一則戚家也在城北，離這里還是有一段距離，二來，戚家的人若是真的動手取下，那不就更加印證了這東西確實是太皇太后的嗎？”

不過赫連澈這家伙，上輩子和戚家可是盟友，還娶了人家女兒，這輩子怎么和斗雞眼似的？那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顏料寫的，那么多人擦了一早晨都沒擦掉。

正當風燕璃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見人群中一片喧嘩，她轉頭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躍然映入眼底。

人群中自發的分出了一條通道，戚威身著一件黑色勁裝，端坐于馬上，手中拿著弓箭，風燕璃還沒看清楚他的動作，箭矢便如流星般射出，直直的向著城樓頂端飛去，下一秒，只聽“鏘”的一聲，玄鐵箭頭已經穿透了旗桿，紅色的肚兜和褻褲在空中飄飄揚揚，在空中盤旋了幾個圈之后，才開始向下降落。

可是倒霉的是，似乎連老天爺今天都在和戚華做對，那艷麗的繡著鴛鴦戲水的肚兜和褻褲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打向了相反的方向，戚威想去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路邊的一個老乞丐打了個哈欠，覺得困意襲來，剛準備扒拉一下稻草睡一覺，卻忽然聞到一陣幽香，一陣柔軟的觸感在他的臉上滑過，老乞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將肚兜揣進了懷里，臉上滿是沉醉，“真香啊！”然后翻了個身，睡了過去，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天大的美夢。

“哈哈哈哈哈……”人群中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爆發出了驚天的笑聲，人群中間的戚威卻是臉都黑了，他坐在馬背上，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哼，讓你囂張，真是討厭，哪里都能看到你。”看到這張欠扁的棺材臉，風燕璃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她不屑的撇了撇嘴，放下車簾，熱鬧也看夠了，她也該出城去了，赫連澈還等著她呢。

不過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她剛剛放下車簾的時候，戚威嘴角那一閃而逝的嘲諷的笑容。

馬車大約又行駛了一個時辰，才到了赫連澈所說的地方，風燕璃打著哈欠從車上下來，才剛剛落地，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小鏡湖其實一點也不小，從風燕璃這個角度看去，一眼根本看不到邊際，翠綠的湖水如同最上等的美玉一般，清澈，透露，不帶一絲雜質。

湖水的兩旁栽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這個季節萬物都開始凋零了，可是小鏡湖這里卻是四季如春，依稀可見兩岸的垂柳依然綠的生機勃勃，迎風舒展著。

雖然地方比較偏僻，可是這里卻是熱鬧的很。遠遠的，依稀可見湖中心停放著幾張奢華的畫舫，在靠近湖邊的區域也有一些精致的小船，錦衣華服的少男少女在湖中飲酒賦詩，頗有幾分風雅。

“殿下，這里可真美啊。”雖然跟著莊主也去過不少地方，落影還是由衷的贊嘆了一句，畢竟，這小鏡湖四季如春，在這有些蕭瑟的深秋里，難免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走過那么多地方，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神奇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