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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 梔園花又開
  • 掠過風
  • 2263字
  • 2020-04-13 18:00:00

唐佑川見她沒有回答,竟笑了起來。

笑她有膽量只身坐船卻沒膽量面對那群士兵,也笑她膽敢跟著自己上船卻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來回答他的話。

他其實也沒有非要問出個結果,本就沒打算讓她做選擇的,只是覺得她對自己的戒備心變得這般重了,剛剛才不小心的問了出口。

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值得我去珍惜,唯獨……友情。”

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你放心,無論如何,我永遠都不是傷害你的那個人,不愿也不敢。”

宋清梔仍舊看著窗外,不與他搭話了。

唐佑川便起身走到了艙門處,又回頭說了一句話:“你可以在這里稍作休息,你不愿,沒有人會過來打擾你,到了張馬樁的時候我會喊你。”

他說完就走出去了,走上了二層,靜靜的坐在了甲板上。

看著遠處自由搖蕩著的水浪,他在想也許這就是宋清梔剛剛看到的浪嗎?確實很美,就像漁女吐珠一樣,才會令她看得入了神吧。

感覺有些疲乏,又靜靜的躺下吹著風,也許是陽光有些晃眼,也許是江風輕拂令人心安,他閉了閉眼,小憩了片刻。

再睜眼時就聽到了船夫在呼喊著他,余暉已經已經落下了水面,船停靠在了碼頭,原來已經到了。

唐佑川回到船艙敲了敲門,就見門開了,宋清梔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說道:“到了,我領你出去。”

宋清梔點點頭應了聲“好”,跟在了他身后。

貨船船身較為龐大,行駛在江中吃水頗深,船夫駛著船稍稍靠近碼頭時,就有人牽了艘舢板過來搭棧橋。

唐佑川先跳了下去,才回過頭來仔細接著宋清梔下船。

宋清梔看著外天已經快要黑了,過了傍晚,夜里就會起風,站在碼頭上,四處透著從江面吹來的風,略微有些寒意,想起今日在呈州碼頭登船時還是日頭正毒辣的時候,沒想到居然過了那么久了。

唐佑川向船夫道了聲謝,只見那艘貨船逐漸駛離了岸邊,離兩人越來越遠了,逐漸駛入了夜色,直到模糊在了暗淡的水霧上。

他站在宋清梔身旁離她十公分遠,卻沒有看她,而是看著被貨船拋下的暗淡水波。

“你是不是又在想,我為什么會跟你一起下船。”

他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繼續說道:“因為我說過了,是偶遇。”

宋清梔看著他的背影,被風吹起了長袍的下擺,是為翩翩然的白衣公子,立于碼頭之上。

過了好半晌,唐佑川都沒有聽見身后的人說話,這才轉過身來,偏了偏頭示意她:“走吧,你不是要去找公子爺嗎?”

宋清梔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他已經走在她面前了,并沒有看到她點頭,她也不多忸怩了,而是跟在他身后走向夜燈處。

張馬樁今夜的街頭依舊喧鬧,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人聲鼎沸,通街像一鍋沸騰的水。

明亮的街燈與天上的群星遙相輝映,整個街市都沉浸在一片珠光寶氣之中,令了多少城中的貴家公子爺流連忘返,大都是為了當紅舞女——黎艷玉。

她是鎖心樓舞廳里的鎮場頭牌,當初憑著一舞《繁花送君行》而成名,風情萬種的舞姿,裊裊婀娜的身姿,由此便迷倒了一眾噬舞成癮的公子哥。

鎖心樓里于是夜夜笙歌,更有甚者只為了圖她的身材美貌——佳麗之美艷,玉膚如芙蓉。

但是自那以后,黎艷玉便沒有再舞過此曲了,出舞也只是全憑著自己的心愿,并不是什么人都見。

任憑鎖心樓的大媽媽百般勸說也無果,十有八九次都是適得其反。

與街上的熱鬧反差成了截然不同的是城防司令部的行轅處,喻津言今夜卻難得的沒有出去看熱鬧,而是與歐陽昶之在吃著小酒。

喻津言喝的有些酩酊,歐陽昶之反倒是喝得少,家父管的嚴,平日里也很少沾酒,只是奈何喻津言有興致拉著他過來,他也不好拂了面,陪著喝了些,卻不至于醉,仍是有些意蘊上頭。

歐陽昶之一連好幾天都跟在喻津言身旁,要不是出門轉溜,就是窩在這里吃酒。

他以為他是經了章先生的事故之后變得萎靡不振,心下尋思著說道:“三哥,你可別喝了,瞅著你都快要醉了。”

喻津言卻擺了擺手,說道:“你三哥我的酒量可是出了名的好,我學會喝酒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歐陽家與喻家是通家之好,小的時候,歐陽奕就偶爾會帶著這小兒子歐陽昶之去甫州喻家串門。

喻榮昇要老大許多,自然不與小孩子打交道,而喻榮柯打小就孤傲,更是不愿與這點大小毛孩玩,喻津言倒不覺得他煩人,因是一直沒當過哥哥,有個弟弟來玩甚是覺得新鮮。

歐陽昶之因此也與喻津言最為親近,私下里倒是會稱呼他一聲“三哥”。

歐陽昶之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與喻津言碰了碰杯,說道:“三哥近日可是心事沉重?”

喻津言笑意盈盈,舉著小小的白玉酒杯,杯中的蜜釀在昏黃的燈光下漾蕩著。

“你看我像是有心事的人嗎?”

歐陽昶之點了點頭,當即又搖了搖頭。

喻津言沒有看他,而又說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平日里只見著他嬉笑胡鬧,卻少見他吟詩送酒,歐陽昶之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好詩!三哥儒雅。”

喻津言卻不覺得好笑,他用力了拍了拍他的背,“很好笑嗎?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沒有文人情懷?”

他又嘆了嘆氣:“他們……他們都說我二哥是儒將,帶兵打仗,詩詞歌賦,樣樣都不落下。我大哥,一直以來都是父親的得力助手,他懂文書,他懂策劃謀略。我,什么都不懂。”

歐陽昶之靜靜的聽著喻津言的這一番話,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平日里見慣他大搖大擺的作風,卻是第一次見他說起話來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也許是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才能如此痛快的將心中所感吐露出來吧。

他輕輕勾上了喻津言的肩頭,在他面前比了個大指頭:“不是的,三哥。昶之確實是佩服你能夠活得輕松,痛快,你有你的真性情。”

“嗐,你又知道什么。真性情?我沒有,我只是活得荒唐,過得胡鬧,任何不好的事都是我作的!”

喻津言說著,又走過去洗手池拍了拍冷水上臉,仿佛將所有的酒氣迷熏都褪散掉了。

他照舊是那個風流倜儻的模樣,與剛剛低眉嘆氣的模樣已然是判若兩人。

喻津言愜意的吹了兩聲口哨:“七弟,可對舞色感興趣?改日我帶你去見見黎艷玉,她可是絕代的佳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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