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可是畫面還是在繼續(xù)變換。
周秀華的跳河自盡,引起了周家對楊海明的怨恨,周家甚至帶著一眾家丁打到楊海明的家里,楊海明并沒有理論什么,甚至什么動作和表情都沒有做,只是承受著周家的辱罵和毆打。
很快,楊海明身上滿是傷痕,鮮血淋漓的將衣服都浸濕了,可是他還是不做聲,任由對方打罵。
周老太太痛心疾首的看著他:“要不是你,我的女兒也不會慘死,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你忍心看著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
楊海明也是很難過的,但是他卻什么都不能說,他能說什么呢,說他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秀華會突然想不開去自殺?那無疑是給自己心上和對方心上插了一把刀子。
就在這個時候,襁褓里面的小嬰兒啼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怔住了,沒想到這么貧窮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孩,周老太太臉上原本寒冰一樣的臉頰,瞬間垮掉了,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軟化。
周老太太一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動手了,所有下人也紛紛停手。
地上匍匐在地的楊海明顯然已經(jīng)十分狼狽了。
周老太太看向里面襁褓里面的孩子一眼,卻沒有勇氣走過去,關(guān)于孩子的情況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也是造孽,可是她卻無法杜絕當(dāng)年的慘狀,她只是惡狠狠的看向楊明海,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吧。”說完,周老太太帶著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原本逼仄的房間內(nèi),人走了之后瞬間都干凈了。
顧北就站在這個景象之前,他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去攙扶他,可是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象雖然清晰可見,但是他就如同一個虛幻的影子一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楊明海踉蹌著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襁褓之中的孩子前面,他裂開嘴想要笑,可是嘴角裂開的疼痛讓他皺眉。
這個時候小孩子原本啼哭不止,看見楊明海的時候卻笑了,咯咯的笑著。
楊明海也笑著,這是周秀華留給他的孩子,他們的孩子,這個念想會一直支撐著他將孩子養(yǎng)大的。
顧北看著這一幕,卻無比的心酸。
“你叫念華吧,楊念華。”楊明海說著,聲音沙啞的可怕,孩子一直都沒有取名字,如今他也算是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名字了。
顧北聽著楊明海的話,念華,想念秀華的意思,到底是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讓兩個人都走到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眼前的景物飛快的逆轉(zhuǎn)著,很快,孩子長大了,看樣子應(yīng)該也有七八歲的樣子了吧,小念華長得很好看,他坐在輪椅上,褲腿很長,遮擋住了原本沒有腳的地方,孩子應(yīng)該受到了什么委屈了,眼眶里面蘊含著很多眼淚。
“父親,為什么大家都要嘲笑我,說我是一個沒有娘的孩子,還說我這一輩子都無法立足,所以我才沒有腳的。”楊念華說著,每說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在時時刻刻剜著楊明海的心。
楊明海放下手中摸著的仟腳刀,說:“孩子,你聽我說,每個人都天上的天使,因為只有天使才沒有腳,你就是那個天使,所以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至于你的母親,她非常的愛你,你沒有辦法想象她有多愛你。”
楊明海每天工作已經(jīng)很辛苦了,但是他不想讓孩子在不快樂的環(huán)境下長大。
“父親,我不想上學(xué)了。”楊念華說著,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求你。”
這個景象很快就過去了,緊接著,楊念華應(yīng)該很大的了,是小伙子了,他也有心儀的姑娘,但是礙于他的殘疾,只能將這樣的喜歡悄悄的放在心里,這樣使得他越發(fā)的痛苦不堪。
原本那些他聽不慣的流言蜚語,在這么多年的洗禮之下,也變得不那么重要了,雖然那些話就像是一個個的釘子,已經(jīng)將楊念華傷害到千瘡百孔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終究會將他打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終于,孩子崩潰了,徹底的瘋了,沒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瘋的,只是這么多年,心里面積壓的怨憤和怒氣都將成為逼瘋他的理由。
楊明海越來越老了,但是他依舊早出晚歸,他辛苦賺來的錢都成為兩個相依為命的錢,可是楊師傅不知道將來孩子會如何,沒有人照顧他,該怎么辦。
這么多年痛苦的楊師傅,終于也堅持不住了,崩潰幾乎將他擊垮。
一天夜里,一個很溫柔的女人的聲音傳遞到楊明海的耳朵里,像是他許多年積攢起來的怨氣一般。
“楊明海,這么多年,你怨恨嗎?你憎惡嗎?”
不知道是誰在說話,就連看片段的顧北也在找尋,但是依舊沒有看見到底是哪里發(fā)出來的聲音。
這個時候楊明海從床上起來,坐在床邊,他呆呆的看著眼前什么都看不見的地方,說:“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心魔,你怨憤的情緒幻化出來的。”
“既然你是我的心魔,那我要問你,我要如何報復(fù)。”
“你已經(jīng)想好了對嗎?”那女人的聲音似乎帶著蠱惑的意味,將楊明海的惡意擴散到無限大。
“是的,我想好了,我要報復(fù),我要報復(fù)!”楊明海雙眼赤紅,這么多年的仇恨和隱忍,都已經(jīng)將楊明海擊垮了,他無需再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好,我送給你一副湯藥,你想要報復(fù)誰,就用在誰的身上吧。”
這個時候,莫名的從空中呈現(xiàn)出來密密麻麻的幾行字,楊明海快速的記了下來,然后扯動嘴角,算是一個冰冷的笑容。
接下來的判斷就是楊明海將這個病變的藥粉放在藥浴的足盆里面。
那些人一個個的樣子,在片段里面一閃而逝,可是顧北都記得,那些人,無疑都是曾經(jīng)傷害過楊明海的人,以及傷害他兒子的人。
可是這個人……居然是她的后代?!陳洋?!那個產(chǎn)婆的后代,這個報復(fù)卻落在了學(xué)習(xí)芭蕾舞的陳洋身上。
跟著足跡探索,顧北發(fā)現(xiàn)了楊師傅的報復(fù)足跡,他沒有傷害其余的人,而是當(dāng)年對于他事情指指點點的人。
片段到這里徹底結(jié)束了,顧北的身子像是被人從外面大力拽出來的一樣。
他再次回到了第二面鏡子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