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所有傷悲,都能等閑視之,感情又怎么會成為彼此內心的一種煎熬。
十幾天的時間,對華年來說依舊不那么輕松。
浮云的QQ仍然以忽冷忽熱的方式,回復著他的各種擔心。
有時候只是一個“白眼”,有時候只是外冷內熱的三兩句。
盡管沒有像此前一樣,把甜膩當做日常,也不似知音那般談笑風聲,可從華年臉上能夠看出安心。
我對他說:女孩子都喜歡被寵著哄著,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像初中高中一樣,下班去接浮云幾次,不論多遠。
他輕輕搖頭,眼中閃過決然。
“她,更需要空間......”
盡管自己才是愛神,可每當面對這樣的華年時,都覺得自己仍然是那個沒談過戀愛的“孩子”。
......
八月中旬的興州,有著特殊的燥熱,還夾雜著一絲清涼。
距離市中心十幾公里,一間狹小的賓館房間內。
華年從晨曦中清醒,看了看身側手機上的時間,剛剛6:30.
他跟浮云約好,今天一起去圣水長江大酒店參加“賽賽”的婚禮。
華年似乎對小賓館的昏暗房間情有獨鐘,提前一天在“圣水長江大酒店”附近訂了這間房。
房間里只有華年一個“人”。
十幾平米的空間里,除了華年睡著的那張床,還有掛在墻上的電視,放在桌上的電腦,調至25℃的空調。
磨砂玻璃做隔斷的衛生間,還算干凈整潔,一次性洗漱用品都是標配的兩人份。
華年定的鬧鐘是7:20。
原本可以多睡一會兒的他,起身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饒有深意地環顧房間四周。
直到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我知道你在想,大學去看浮云的時候,在西安住的小旅館。昏暗的屋子,消毒水的味道,頭頂吱吱呀呀的風扇......”
華年聽著,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仿佛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他沒有說話。
像無聲地認同,也像被我的話拽入了昔日的記憶。
片刻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水洗藍襯衣,拍了拍昨晚睡覺都沒有脫掉的西褲,重新系了一下腰帶。
與其說他在房間里將就了一夜,倒不如說,他是有意穿著衣服。
如不同時間不同空間不同房間里的,故地重游。
就在我以為,他不習慣像精神病患者自言自語跟我說話的時候,他站在衛生間門口,背對著我,丟下一句簡短的話去洗漱了。
他說:這是我的“鈴”。
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把有關“小旅館”的幻想,都淹沒在其中。
透過磨砂玻璃,能看到華年洗漱的每一個動作。
甚至憑借愛神的能力,能看到他散發著純白色光芒的心。
可是這一刻,看得見,又能看得透么?
他不再是那個流著淚的華年,卻仍是那個難以捉摸的華年。
......
華年早早退了房,在周圍陌生的街道上閑逛。
賽賽的婚禮11:30舉行,他跟浮云約好的時間是10:00,可現在還不到8:00。
華年像往常一樣沒有去吃早餐,而是從步行街走到青山公園東,又從廣場西走到新華百貨。
他用QQ給浮云發著消息:時間還早,你從家里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多睡一會兒。
又用微信問張俊:張總什么時候到?我一個人流浪很久了,就差會一點魔法,讓你再快點!
不知道張俊知道后,還會不會說一句“重色輕友”。
只知道有些日子沒見浮云的華年,即便心中思念再濃,也不愿意催促她。
等待的時間總顯得漫長。
華年盡可能少地回浮云信息,又盡可能多地占用張俊時間。
當華年見到張俊的時候,手機里浮云發來的信息,充滿了某種特別的“醋意”。
她明顯假裝生氣:我總算明白你讓我多睡一會兒是為了什么,居然是為了見張俊......心里酸酸的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她還說:你就好好跟張俊約,他剛都對我說了。
她又說:不理你了,一陣見面了,也別跟我說話了,哼!
華年開心地笑出了聲,一邊簡短地回答著張俊的“嘲諷”,一邊耐心地回復著浮云的信息。
他回:那我是該聽您的不說話,還是見面之后先來個大大的擁抱?
他又回:你跟張俊從小學就同學,他你還不了解嗎?說話沒個正行。不過你非要為一個男生吃我的醋,我心里還是會竊喜的。“偷笑的表情”
他還回:好啦,傻瓜。等會兒見,想你~
收起手機,同樣有些日子沒見的華年和張俊,沿街隨便走著。
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談,大多都是工作和生活的趣事。
打發時間的過程,偶爾也會提及寶貝,還會提起今天結婚的賽賽,甚至會聊聊遠在東莞的徐亮。
張俊、徐亮,似乎占據華年高中生活的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幾乎全部是關于浮云。
張俊點燃一支煙,吐出的煙圈里含著全部的現實。他知道華年不吸煙,不會再多此一舉的遞煙給華年。
華年會象征性地問張俊:快三十的年紀,還不抓緊找對象結婚?
張俊會選擇性地回華年:不急,等事業有了起色,能結婚的時候找一個結了就行。
華年像回想著關于張俊的一些往事,緩緩吐出一句話: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那個喜歡你的撖曉,都嫁了幾年了。你這低情商也別拖著了。
張俊再次吐出一個煙圈,無奈地咧嘴一笑。
似默認,也似嘆息。
當華年的手機再次收到消息提醒,無需華年多言,張俊也知道,這個消息必然是浮云發來的。
因為現在的他們,朋友都很少。
華年打開手機,里面傳來浮云輕聲細語的語音消息,帶著一些不好意思。
“我剛出發,在車上,才想起來忘了取錢。現在手機支付用的多,平時都不怎么用現金,待會兒沒錢隨禮咋辦,你身上有沒有多余的現金,待會幫我先墊上,我再轉給你。”
華年不假思索,沒有任何猶豫地把手機放到嘴邊。
“你人能到就行,我身上有。至于你說什么‘幫你墊上’、‘再轉給我’這些話,我就當剛才沒聽到。
跟你說過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沒有幫你墊上這一說,下次再這么說你可要當心嘍......”
沒等再次收到浮云的信息,一旁的張俊像被虐待的“單身狗”,目睹多年好哥們華年,一個人秀了一次“恩愛”。
“臥槽,我身上也沒帶現金啊,你就不能幫我的也墊上唄!”
“我墊你妹,我昨天出門就帶了一千塊,住店吃飯現在只剩七百多。賽賽結婚的份子錢,每人最少不得五百啊。”
“那你怎么幫浮云隨禮呢?再說了,現在微信轉賬也是可以的嘛。”
華年沒好氣地看了張俊一眼,再次暗示張俊情商低。
微微抬手,華年指著廣場北側的一個城市銀行。
“我寧愿再去ATM取一次錢,今天也不會讓浮云當著許多同學的面,用微信轉賬。”
走出幾步的華年再次回過頭看著張俊。
“這丫頭很少開口讓人幫忙,對我來說,我喜歡這樣的機會......”
張俊把煙頭扔到垃圾箱,默默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