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華年揉著惺忪睡眼，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好像那夢里已經垂暮的華年，回到現在的時間點；也像夢里所有飛快流失的時間，都在夢醒時刻被現實無情沖淡。

仍在熟睡的浮云忽然把手伸出被子，像是在極力抓著什么。

片刻后，她右手無力地落下。

華年被她的睡相深深吸引，臉上盡是憐愛與呵護，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輕輕抬起被子，把手放了回去。

正要起身離開臥室，猛然間右手被拉了回去。

他踉蹌著，跌坐在床邊。

她壞笑著，注視他側臉。

不知是華年給她蓋被子的細微響動驚醒了她，還是在我沒有看到結尾的夢里，她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停住了時間。

“幾點啦，你就偷偷摸摸起床，不想讓你走~”

很少撒嬌的浮云，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面。似乎受到夢境的影響，她那句“不想讓你走”的尾音很長，如同帶著橫跨數十年的愛戀。

華年倒也沒有急著回話，身子慢慢倒下，蜷縮著躺在她旁邊，右手像“抓賊”一樣反過來牽住了她。

他一臉壞笑，將整個臉緊緊貼在她面前，直到看不清五官。

他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單眼皮的眼睛看上去很大。

“不想讓我走，你就不怕我‘色欲熏心’，圖謀不軌啊。”

說著，他抬起左手，隔著被子將一巴掌輕輕打在浮云屁股上。

她假裝疼，還“哦”了一聲。剛才還燦笑的臉，立馬裝作大哭，還配合地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幾秒種后，見華年老神在在地識破自己，浮云“破涕為笑”，甚是可愛。

“我來大姨媽啦，你再不把手從我的屁屁上拿開，就給你漏一手。”

“露一手？嗯~我倒真想見識一下，你怎么漏我一手。”

華年盯著浮云，故意“調戲”著她。

浮云二話不說，把自己鼻子靠近華年的鼻子，用迅速吸氣的方式，“搶奪”著他鼻子周圍的空氣。

幾個呼吸后，華年不為所動，反而因為憋笑而臉色微紅。

“噗，啊~呀，憋死我了。傻瓜，我把空氣都讓你，不跟你搶，萬一你缺氧了怎么辦。”

浮云嘴上說著“不好耍”，又一次把鼻尖挨著他的鼻尖。

看出浮云玩性正濃，華年這次不再“逃避”。

“那我也可不會讓著你嘍~”

聲音落下。

兩個人只用鼻子呼吸，拼盡全力吸著“屬于對方的空氣”。

結果不用想，是華年落敗。

他率先認輸，然后給她讓出一塊“空地”，那里都是新鮮空氣。

這種能夠近距離聽到彼此呼吸，能夠感受到對方心跳的游戲，就像有意而為的一次心動。

她眨巴著大眼睛，他回應著小確幸。

短暫的寧靜之后，浮云再次打破沉默。

只不過這一次，她安靜地說了一句話。

“我昨晚夢到你啦。可明明我們就在彼此枕邊，我都不好意思承認，居然會想你。”

浮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清澈的眸子里，都是對華年的依賴。

她愿意相信，許多未來的事情，會和夢里一樣。

聽聞這句話的華年沒有說話。

嘴唇輕輕吻在她額頭，烙下近在咫尺的溫柔。

她閉上眼睛，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他沒有問她夢到什么，就像知道自己進入了她的夢。

她沒有問他做沒做夢，就像知道自己一直是他的夢。

.....

“傻瓜，你再睡一會兒。我早點去看看能買什么早餐。”

華年松開浮云的手，另一只手也從浮云的屁股上收回。

“還早呢吧，天都沒亮呢啊~”

浮云嘴上說著，右手還拍著華年剛才枕著的枕頭，想讓華年再陪自己一會兒。

華年一臉無奈。

“你自己拉上的窗簾，天肯定還沒亮嘍。”

浮云像淘氣的孩子一樣，故意沖華年嘟噥著嘴，還不斷低聲說著“小氣”。

裝作不想讓華年聽到，可分明又是說給華年聽的。

華年再一次發揮他“如父如兄”的本質，開啟苦口婆心模式。

“家里還有曉紅兩口子呢，我不早點起床去買早飯，難道一會兒我們要大眼瞪小眼地出去‘覓食’嗎？不太好吧。”

浮云嘿嘿一笑，似拆穿了華年。

“其實，就是你懶得給我們做好吃的。不用解釋，都是掩飾。”

華年嘴巴微張，也故意裝作被看穿。

“冰箱里真的什么都沒有，除了經過冷藏和保鮮的西北風。巧‘夫’難為無米之炊啊。”

浮云笑出了聲，但聲音盡可能保持很低。

已經走到臥室門口的華年，把收搭在耳廓上充當著接收器。嘴唇微動，卻沒有聲音傳出。

他分明，又在逗她。

可她就是喜歡，這些細微的一唱一和。

“你~說~什~么？聽~不~見。”

她說話的時候是有聲的，如夏天的蚊子在耳邊揮動翅膀。

他的口型又重復一遍剛才說過的，聲音比她略微高出一些。

“傻~瓜~你~想~吃~啥？”

“不太餓。”

聽清問題的浮云，干脆利索地回了三個字。

華年會心一笑，比劃著“OK”。

轉身的時候開門前，還不忘扭頭“啰嗦”幾句。

“家里有客人的時候，千萬不要直接穿睡衣出來哦~我是一定要吃醋的。”

“嗯，知道吶。”

“你繼續睡，我把門先給你關上。”

“嗯，快去吧。”

關上主臥的門，華年去洗漱了。

睡在次臥的曉紅和莫磊，似乎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沒過多久。

華年用手機點了外賣，包子油條，豆漿稀飯。然后打開飲水機，等待著即將燒開的一壺開水。

完成這些后。

偷偷打著哈欠的華年，繼續回到主臥陪著浮云。

這時的她，因為耗費精力的夢，再次入睡。

很甜，很香。

他側躺在離她一人多的邊緣，右手托著頭，不停打著盹兒。

勉強睜開眼睛時，看兩眼熟睡的浮云，繼續著清晨的迷離。

......

平時幾分鐘送到的外賣，今天卻四十多分鐘才來。

仿佛是上天的精心安排，留給未來的不都是意外。

等他們都起床吃過早飯，時間已經過了10點。

曉紅拉著不經常見面的浮云，想要中午去吃火鍋，華年和莫磊兩個男生只好跟著。

一行，四人。

從城北到城南，又從城南到城西。

兜風，逛街，忘記時間。

調侃，嬉鬧，沒有句點。

甚至大中午吃著火鍋，仍能聊著清涼的話題。

曉紅說：莫磊大學追到她們學校的時候，她很心動，就決定嫁了。所以一分錢彩禮也沒有要。

華年比著大拇指：真·嫁給愛情。

浮云說：我以后要呢。說完之后還還一臉壞笑地看著華年。

華年自覺地說：我一定準備好。

曉紅對著莫磊說：哎，感覺我那時候被騙了。事后想要的時候，又有點晚了。

莫磊只笑不說話，默默地給曉紅夾著菜。

華年贊許的目光里，都是“男人的快樂”。

......

午飯后。

他們去看了一場電影。

散場時，路過“大玩家”，曉紅和浮云看中了娃娃機里，一款絨毛的流氓兔，跟她們當年用過信紙上的一樣。

嘗試很多次之后，一無所獲。

幾乎要放棄的時候，華年順利抓出一個。當做浮云和他送給莫雨晨的禮物。

五點左右的時候，他們出現在曉紅家樓下。

浮云和華年對視。

心動，決定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