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溫柔地灑在書桌上,房間里面只有沙沙的紙筆摩擦的聲音。
輕輕地折好信紙,寫完后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放好椅子便準備離開。
“沈老師你就這么走了?”
楚河站在門口,有些不確定地看著沈蘇,老大還沒開完會呢,自己又不敢貿(mào)然進去找老大。
“嗯,快趕不上最后一班車了。”
最后一班回婁城的車是五點半的,這里到車站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點二十了,該走了。
“可是,你不和老大說一聲嗎?”
楚河有些不確定,正常情況下,遇到老大這樣身不由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再好脾氣也是不開心的,可是看沈蘇又不像置氣的樣子。
“他很忙就算了吧。”
“沈老師,你是不是生老大的氣了?他也是沒辦法。”
“我沒生氣。”
“沒生氣?那就好,要不你住這兒唄,我去招待所打個招呼?”
言下之意,這兒還是有住的地方的,你就不要走了唄,萬一老大怪罪我,也沒個人勸的。
“不了,你送我去車站吧。”
沈蘇也不知道自己堅持些什么,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就覺得待在這里她會不高興,她狹隘,她覺得在這里他就是屬于國家的,不再是她的男朋友。
“可是……”楚河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在糾結(jié)什么,可是沈蘇堅持他也沒有辦法,“好吧。”
五點二十,楚河把沈蘇送到了滬城車站,等著把沈蘇送上車。
“你回去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不用解放軍叔叔護航。”
“老大沒時間,我要保護好嫂子。”
“行了,你呀,別開我玩笑,”想想又叮囑了一句“幫我照顧好他,謝謝!”
本想問他是不是平時也這么忙,可想想還是算了,如果不忙,他也不會之前那么久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還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軍禮。
駱毅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開往婁城的大巴正好發(fā)車了。
“喂,毅寶。”
“怎么不等我?”
駱毅剛剛開完會,便急沖沖地往宿舍趕,沒想到,人走茶涼,一室孤寂,只有一張紙,孤零零地躺在書桌上。
我走了,駱少校,請你在愛祖國的空余時間里面,記得想我,記得給我打電話,愛你?
“我趕最后一班車啊。”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只是因為,當著他的面,她實在做不到跟他的祖國去爭風吃醋。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我……沒有。”
“不要騙我,你猶豫了,我今天實在太忙了,說好陪你吃飯的,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理解,沒有生氣,只是……”
該如何啟齒,突然覺得我們相距甚遠。
“只是什么?”
駱毅步步緊逼,她的信他能明白一些她的情緒,只是又有些不明白,他的蘇蘇,從來都樂觀積極,好像向日葵,明媚張揚。
“只是我有些難過,我去你的宿舍,去你們的餐廳,看到你的戰(zhàn)友們,我就覺得你是屬于這里的,你那么優(yōu)秀那么好,好像天生就是屬于國家的。我覺得我好像離你好遠……”
果然……
沈蘇想想還是如實跟他說明自己的情緒,在感情里面,沒有什么所謂的面子不面子,她在意他,在意到患得患失,悲傷難過,就更應該讓他知道。
“你是不是傻啊,蘇蘇小朋友,我的身體是屬于祖國的,而我的心只屬于你。對于祖國我有著絕對的忠誠,對于你,也一樣。”
“我知道,只是有些難過,本來都好了,你一說又變成愛哭鬼了。”
沈蘇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掠過的風景,眼淚卻不自覺地往下掉,太丟人了有沒有。
“蘇蘇,其實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你對我有多么不確定,我對你也有那么多的不確定。”
“怎么會?你就哄我開心?”要不是在清一色的軍營,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前仆后繼的呢?
“像我這樣的男朋友估計也只有你稀罕吧,沒有時間陪你,發(fā)生任何事情只能先選擇國家,然后才是你,女孩子不都希望被捧在手心里面寵著呢嗎?”
隨后自嘲地笑了笑,電話兩端突如其來的沉默。
“為了你我愿意變得更獨立更堅強,只要你在意我便好,排在我前面的只能是國家,不能有其他。”
不管你媽,還是你未來的娃,只能排在我之后,不過這樣不要臉的話,我不說,就不說!
“好,沈蘇,等我下次回去我們就去領證好不好?”
“你別想就這么求婚,我不答應的。”
他有結(jié)婚的打算,她莫名地傲嬌起來了。
“我一定給你最莊重的求婚,到時候你一定要答應,好嗎?”
“好。”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怕我不在的時候,你被別人搶走。”
“怎么會?”
“你那么好,怎么不會?”
“這世上眼光好的只有你一個而已啊。”
“嗯,那你是這個世上眼光最差的那個,好了,我要去忙了,到家給我發(fā)消息,愛你。”
“好,拜拜。”我也愛你。
駱毅的話,就那么柔柔地熨帖著她的心,其實如果她夠勇敢,或許剛剛已經(jīng)答應他了吧。
到達婁城已經(jīng)差不多七點了,沈蘇也懶得回家煮飯,便想著去Ada的店里,看看有沒有什么甜品啊,熱可可啊,湊合湊合。
結(jié)果好巧不巧,趕上了晚高峰,到半城咖啡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三刻了。
“我的天啊,總算活過來了。”沈蘇咕咚咕咚一杯溫熱的可可喝下去,疲憊感消散了不少,“什么時候打烊?我們?nèi)コ院5讚啤!?
這附近剛開的海底撈,沈蘇可是垂涎已久。
“大姐,你這個點去海底撈取號排隊,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夠吃到,務實一點。可以嗎?”
期待破滅……
“那我們?nèi)コ远箵疲瑧摏]那么多人吧。”
“行,你今天非要撈是吧,陪你。”
沈蘇點了番茄鍋,Ada點了骨湯鍋,兩只小鍋咕嘟咕嘟地沸騰著,涮著小肥牛,嘮嘮嗑,難得的清閑。
隨手“卡擦”一聲,生活要有些儀式感。
“拍了發(fā)給少校?嗯?”
沈蘇默默放好手機,莞爾一笑,當是默認了。
他們之間就算不能隨叫隨到,那么把微信當做曾經(jīng)信箋的功能,也是可以的吧。
他們之間的通信肯定比鴻雁傳書來的容易的多吧。
“沈小蘇,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怎么了?你不會心軟,瞞著我和許巖復合了吧?”
看著Ada的表情,沈蘇就莫名嚴肅起來了,別是個缺心眼兒的。
“沒有,他們家跟我再沒有聯(lián)系,我想跟你說個高興的事兒。”
明明嘴里說著高興,可是卻好像少了那么一絲的雀躍。沈蘇安靜地聽著,隨手涮了一片牛肉。
“前些日子,我相親遇到了一個人,他……對我很好,我想和他在一起試試。”
“你們互相了解嗎?聊了多久了?”
沈蘇覺得已經(jīng)盡量抑制自己的情緒了,可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原來在他們鬧分手的那段時間里面,他們早已在為各自己打算,早就放棄了對方。
許巖在北嶺工作,Ada留在南方,本身就預見了這份感情的終結(jié),即使再深的感情基礎,可是他們都太愛自己,不愿意犧牲,生生地互相拖累著。
或許因為不舍,或許因為不甘。
“其實就是那次班級聚會,我就是去見他的。”
“那差不多兩三個月了,藏的夠嚴實的。”
“沒有藏著掖著,本來只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我以為對于許巖我用盡了所有愛的勇氣,可是這兩個多月,他對我的好,我說沒感覺,是假的,好久都沒有人對我這么好了,”似乎有些矛盾,“對于這樣的我,我自己也很鄙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投入另一份感情了呢,不敢跟你說。”
感情這種事情,雖說如人飲水,可是很多時候還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感情這種事情是人無法控制,”時間,空間或者是金錢,都不是它的必然條件,一切剛剛好才最重要,“那他知道你和許巖的事情嗎?”
“嗯,我和他沒有秘密,我告訴他了。”
“那他什么反應?”
“他說他在意,只是更多的是心疼。”
這個男人倒是會說話!
“下次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吧,在此之前我不隨意評價你們的感情。”
沈蘇很清楚,女孩子很注重別人的看法,無論是誰的,哪怕自己不贊同,可是仍然會聽進去,所以,人還是見了再說吧。
“好。”
“好了,不說那些了,我們之前不是說明年一起出去玩嗎?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嗎?”
“想去的地方可多了,泰國新加坡印度尼西亞……”
得,都快唱出來了。
“嗯,你想出國玩啊?我還想國內(nèi)轉(zhuǎn)轉(zhuǎn)呢?”
“國內(nèi)也行啊,反正我們的目的是詩和遠方,不是嗎?你有計劃嗎?”
Ada經(jīng)營咖啡店,早上七點半開門,晚上八點打烊,回家玩玩手機,洗洗就睡了,沒有周末,沒有雙休。所以,沈蘇在她生日那天,強制約了一個閨蜜游,想給她放放假。
我們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工作拖累得一塌糊涂的生活。
“你什么月份會空一點?”
“七八月吧,學校放假,學生就少一點了,主要顧客群就只有附近工作的上班族了,而且你不是七八月份也暑假嗎?”
“可是,突然覺得等到七八月份好遙遠啊!”
“也是,大半年呢。”
突然,沈蘇靈光一閃,“要不,我們就趁著這春節(jié)出去玩吧。”
有首歌怎么唱來著: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去哪兒?這么趕?”
而且,過年都不在家過的話,家里的二老,會提刀來見的吧。
“去海南吧,我們說走就走,這兒真是太冷了。”
南方的冬天,簡直是折磨人,濕冷濕冷的,沈蘇肖想海南的冬天,已經(jīng)很久了。
察覺到Ada的猶豫,沈蘇想了想,“你今年該不會就去他家過年吧?”
“怎么可能?雖然我們是相親,但還是希望慢一點,按正常流程走。我反正春節(jié)期間可以放松一下,正好出去玩呀,去海南我現(xiàn)在準備比基尼,還來得及嗎?”
陽光,沙灘,比基尼,冰淇淋……想想就覺得,一顆心已經(jīng)浪啊浪了!
兩個人一拍即合,去海南,立馬被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