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太長老猜到我是為什么？”靳無咎神色平和問道。

“只有更大的企圖心才會令你放棄神物，不是嗎？你盯的是我家小徒弟、所謂的‘天命’。”

“酉太長老對與神相關(guān)的一切都十分厭惡，但甫一見面，你就要收大人為徒。”靳無咎緩緩道，“我想并不僅僅因?yàn)樗且粋€特別的妖吧？”

“為什么不呢？”阿酉反問，“她是一個特別的妖，只憑這個就足夠當(dāng)我關(guān)門弟子了。”

“你們?nèi)俗寰褪切⌒乃级唷！?

阿酉嗤笑，對靳無咎說，“我一句話就夠你細(xì)想半天了，對吧。”

“……而且欲|望深重，又自不量力，確實(shí)是我們?nèi)俗宓娜秉c(diǎn)。”靳無咎同樣一笑。

兩人目光錯開，一同望向忙碌的墓墟。

沒有新魔物，獸怪們很快就把碎石塊搬遷到更遠(yuǎn)處，清理一空的墓室才現(xiàn)出真正模樣。

完全由黃金澆注的壁面平滑如鏡，黃金甬道連接在其中一面壁上，出口即入口。

術(shù)士們在里面歡呼大叫。

他們有理由高興的，一直隱匿不見蹤影的法文終于在內(nèi)壁現(xiàn)身了，時隱時現(xiàn)，若有若無，仿佛游動的魚，輕輕碰觸一下水面又縮了回去。

術(shù)士們壓住驚喜全神貫注地投入“撈魚”行動里。老頭甚至騎到老蜥蜴人背上，要人家背著他在“黃金屋”頂壁上爬行。

“這里你能掘開吧，還有這一處，只能挖這么大這么深的洞，我跟你說了，你聽懂不？利廣，你在下面也看仔細(xì)點(diǎn)！”他手腳并用袋鼠寶寶一樣纏著老獸怪不放。

利廣利高也急著找?guī)褪郑F怪按他們劃出的范圍，在黃金壁上挖洞。

葉兒萊只能居中調(diào)配，盡量讓獸怪們不聽錯術(shù)士指令。

術(shù)士意見是正確的。“黃金屋”內(nèi)壁法文不斷變幻，好像解除了一層又一層的屏障，最后顯露出來的真容仿佛是一座密密麻麻的法文“籠子”。

金紅色光紋只在六壁上游動，仿佛有自我意識一般不出“法籠”。

但更吸引眾人（包括獸怪）注意力的是：與甬道正對的位置，法文游離開的黃金壁上浮現(xiàn)出一個閉合的黑門，是法籠的另一個出口嗎？

兩扇門扉緊合無縫，把所有窺視內(nèi)部的視線（包括她觸絲）隔絕在外。

那絕非尋常所在。雖然門扇上沒有花紋，也不見法文痕跡，但是人們絕不會把它誤會為普通的門，仿佛有股神秘力量附著其上，吸引著人去推開它——

利高“啊”一聲，他不小心伸手摸了下門，就粘住了，著急地用另一只手反推，結(jié)果是整個人都貼到了門上。

“好冷！快凍死了……”他牙齒凍得格格作響。

“快、快解除防護(hù)！”老頭吼道，“快念法訣，再凍你就玩完在那里了。”

“……д……”好在他還能吐出含糊不清的咒語，而且法訣居然能起作用！他光溜溜的身體摔落地面，所有的法器、法寶及內(nèi)外法衣全部消融在黑色門上，甚至沒在門上留下一點(diǎn)印痕。

利廣趕緊把他拖離門邊，檢查呼吸心跳脈博，“還好，沒死。”

“能說話嗎？能動，能站起來嗎？”老頭也圍上去問，“感覺如何，利高？”

“冷……全身都痛……像雷劈下來……我覺得我要死了……”

“法力絮亂。”利廣檢查后說道。老頭也摸了一遍，“還不至于衰竭到無，應(yīng)該休息一陣子就能恢復(fù)過來，死不了的。”

見此情形，葉兒萊踮起腳尖避開活動的法文，順利地退回甬道。

“法籠”沒有對她的離開作出反應(yīng)。

“哎，我們也先撤出去再說吧。”老頭道。

他和利廣拖著癱軟的人也從籠子退出，偶然回頭，看見一個獸怪正模仿之前利高動作——難道他覺得很好玩嗎——用蹄子按了下門扇，馬上齜牙咧嘴地跳開了，對自己蹄子吹氣，又舉著對其他獸怪哇哇叫著。獸怪們齊退開了一大步，離門遠(yuǎn)遠(yuǎn)的。

——看來也不能指望他們了。

“小酉酉，你不進(jìn)去看看？”

阿酉哼哼，他與花伢一直遠(yuǎn)遠(yuǎn)旁觀，根本不靠近法籠。

“那個寫滿法文的籠子是什么？”他一抬下巴。

“哦，就是地宮的核。這個核才是地宮封靈陣的重心，雖然不知道它怎么就給我們發(fā)現(xiàn)了，難道是被阿酉你小徒弟的劍氣激發(fā)了？總之，打開核以后發(fā)現(xiàn)它也不是完全不能破解的。你看那衡門，就是多重疊加的那個‘點(diǎn)’，因?yàn)橛兴嚲托纬山^對領(lǐng)域……”

老頭說了一通，又道，“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怎么打開衡門。沒想到它居然異化完全排斥法術(shù)。”

阿酉作思考狀，“然后呢，要打開這個衡門嗎？”

“當(dāng)然，要不我們就空入寶山了！我跟你講，整個法陣作用范圍是很廣的，我們現(xiàn)在這個地宮只能算‘外域’，衡門后面還有個大大的‘內(nèi)域’。”

“絕對領(lǐng)域下的封靈陣就是兩個密閉域，外域、內(nèi)域的靈氣全部被抽空，形成強(qiáng)大負(fù)壓作用在那個‘點(diǎn)’——衡門上。這也解釋了我們進(jìn)來時候的異常，只有打開衡門，才能破陣。但是也不對，衡門頂多壓制靈能，為什么會破壞利高本身的法力？”

他又苦思冥想起來。

“因?yàn)槟狻＞退隳銈冃g(shù)士對魔氣反應(yīng)比較遲鈍，門上那么沉重的魔氣，也叫你們吃不消吧。”

老頭詫異。

“哪里來的魔氣？這可是絕對領(lǐng)域下的封靈陣，地宮以外的魔氣在封靈陣作用下也進(jìn)不來的，難道因?yàn)楹舜蜷_，黑水里的魔氣就滲進(jìn)來了？也太快了吧。”

“雖然我不懂什么絕對領(lǐng)域、負(fù)靈壓、密閉域，不過魔氣也太容易分辨了。”阿酉神情篤定，“不用進(jìn)去，現(xiàn)在那個衡門上逸出來的魔氣比得上一只大妖魔的臭味。”

“所以你也沒辦法進(jìn)去開門是不是？”老頭追問。

阿酉哼哼兩聲，“這種情況下，你只能去找例外的那個人了。”

“哦哦，阿酉小徒弟？”老頭轉(zhuǎn)而看向葉兒萊，語氣充滿期待，“可以揮揮你的除魔劍吧？”

“但是，外面并沒有魔氣。”葉兒萊指出，所以阿酉才能維持著人形，魔氣似乎都被束縛在法文籠子里，所以她還是先問清楚了，“你要我把這個籠子破壞掉嗎？”

“等等，讓我想想，”老頭覺得有點(diǎn)不對頭。

“破壞了核，衡門能自動打開嗎？里面有什么東西還不知道，萬一放出來一只開天辟地以來的大妖魔……我的祖師爺！算了，別冒這個險。”

阿酉眉頭皺了下。

“小郗郗，你好像搞錯了一點(diǎn)。我說的是魔氣在門上，門里面有沒有大妖魔我可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也許它早跑出來了，什么封靈陣能困住妖魔么？我只知道它困不住妖。”

老頭神色大變。“沒錯！它跑出來了，所以我們才在虛海遇到它……”

“可能吧，因?yàn)樘摵Ｓ刑毂冢运渤霾蝗ネ饷妫荒茉谶@附近徘徊。”阿酉閑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