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孩子找玩伴,基本就是就近選擇,一來是熟悉,二來是家長也認識,不拘謹。
反之,如果家長之間不和諧,孩子間的關系也受影響。
我們的位置在村子東北邊,平時一起玩的一般是附近十多戶人家年紀相當的孩子。
那些年紀比我們大幾歲的是不屑和我們一起玩的,他們老覺得我們幼稚,而我們也不敢惹他們。
上小學前還有低年級的時候,我們基本是跟隨一個叫“阿養”的男孩子玩。
阿養比我哥大幾個月,阿養的弟弟偉明比我大幾個月。我們兩家的媽媽又熟悉,很自然就一起玩。
他們家還有個妹妹,小我們好幾歲,我還有個弟弟小我兩歲。
他們這妹妹是個寶,平時我們都不敢欺負,否則只要阿養一句“不要和某某玩”就夠收拾你。
畢竟阿養是我們那群孩子里的孩子王,而我們排斥一個人的最常用方法就是不和他玩。
如果你想表達對某個人的討厭或者表達你的不滿,也可以說“我不和你玩了”。
除了我們三兄弟,雞華家四兄弟姐妹,他鄰居肥仔三姐弟,我鄰居華平家四兄弟姐妹,還有其他一些小伙伴,都屬于阿養的“手下”們。
有一段時間阿養定了“四大天王”,他自封東王,我哥和他弟是南王和西王,雞華是北王。其他人就是小將領和小兵。
我私下很不服氣,認為我比雞華大一歲,這太不合理了;嘮叨了一段時間,后來就算了。
那時候我們樂意跟阿養兩兄弟混有幾個原因。
首先他們家條件在我們那一片還算可以,他們家玩具最多,也樂意給我們玩。其次,他們性格外向,有領導力,懂得也多。
另外,剛上小學那會,我們村里能買起電視的不多,我們家有臺黑白的,他們家則是彩電的,關鍵是能看的電視臺多。
我們經常十幾個人扎堆在他們家客廳,有時看電視,有時一起玩玩具,做角色扮演。
這些玩具多是他們家的,有些則是我們其他人貢獻出來放在他們家,這樣大家能玩的玩具都變多了。
在我們家還沒有在豆坡圩里開店前,我們的玩具基本是爺爺撿的,質量和數量都很有限。
雖然后來我爸賣煙花炮竹賺了一筆錢,買了黑白電視機和一輛摩托車(好像二手的),但估計也沒剩多少了,花錢還是很小心。
除了看電視,玩玩具;自然還少不了玩紙牌,玩玻子,下田抓魚釣蛙,進林子捉鳥,甚至偷別人的楊桃、番石榴、青瓜……
有一次不知道哪里學來的,說去捉蛇泡“蛇酒”,于是下田捉蛇。說是捉,其實就是用泥塊和碎磚頭把蛇砸死了塞進一個玻璃瓶里。
天氣熱的時候,阿養就喜歡帶我們到村南邊的四連魚塘的第三個里“游泳”。
多數人是在淺水區打水仗,只有他們幾個高的去深水區。
我從小好奇又好勝,有兩次都往深水區跑,嗆了幾口水,最后都被阿養兩兄弟拖回來了。
我現在回想,也不確定那時候他們是不是真的會游泳。因為后來上中學了我哥還逢夏天就帶上泳鏡和別人去“游泳”,結果前兩年問他,他說并不會。
所以不由得懷疑,他們那時候的所謂“游泳”大概是在水里往前漂個幾米吧?
阿養兄弟還會教我們做一些“打獵”的工具,比如彈弓、bi子筒。
有時他們會帶我們去很遠的地方,比如徒步去他們外婆家。
那次我們穿越山坡樹林,走過好幾個村落,在鋪滿白色細沙的池塘邊上玩泥沙、追小鳥。
后來,順利到了他們外婆家,沒呆多久就被喊來車輛統統送回我們村里了。
然后,因為這個事情我被我媽狠狠揍了一頓。
不過我沒怎么長記性,上學前班的時候又犯。下課后跟著外村柯姓的同學去他家,很晚才回自家,又被揍了一頓。
后來上了小學,特別是三四年級,我慢慢就和同學玩了,我哥哥弟弟也有自己的同學圈子,于是我們這個圈子就基本散了。
不過和我們家只隔了一家的雞華家,和我們家相鄰的“窿牙”家,還有后來加入的土華家,這幾家的孩子還是繼續一起玩了好多年。
雞華家是我們那一片最貧困的,家里單純種地賣菜,還四個孩子,實在太難。
不過他們幾兄弟姐妹脾氣都挺好,我挺樂意和他們玩,而且我也饞他們家的楊桃。
“窿牙”名字叫陽貴,是家里長子,上面有三四個姐姐,還有一個妹妹和弟弟。他那些姐姐比我們大多了,所以我們只和他們三個小的玩。
陽貴他爸殺豬的,家庭條件在我們那還算不錯,但因為愛賭,據說存不了多少錢。
不過他們家孩子生日都會買蛋糕搞生日會,我媽會帶著我過去混吃的。
也忘了我哥哥弟弟有沒有去參加,總之小時候三兄弟里我膽子最大、臉皮最厚,要帶一個過去,那肯定是帶我了。
至于土華,以前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有時還屬于“敵對”勢力,后來慢慢就愛往我家跑了。
以前我們給他取花名叫“土二”(他上面是姐姐,還有個妹妹),后來他媽把我們訓了,于是我們改喊“靚仔”,一直到現在。
土華的性格特別外向,好動又話多,還很容易自來熟。以前我挺討厭自來熟的性格,后來混熟了就無所謂了。何況他這人還挺仗義,有時也挺逗。
他們三個,雞華比我小一歲,女兒上小學了;陽貴,好像大我一歲,幾年前車禍沒了,剛開始那一兩年每次想到他年紀輕輕就這么走了心里怪難受的;土華,比我小四歲,去年結婚,今年孩子出來了。
至于他們那些弟弟妹妹,打工的打工了,嫁人的嫁人了,春節回村里也未必能碰到,平時回去更不用說了。
他們很多人肯定都忘了自己小時候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就我這個超記念舊的人還記著,但一般也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