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紀堯頓了頓，臉色染上了幾分涼意：“你從一開始就從未把我當過你相公，你從一開始，就想離開了是嗎？”
說到最后，反而平添了許多的落寞和黯然。
姜楚怔怔的看著他，想起他今日下午才問過她的話，她會離開他嗎？
她揚起笑來，十分俏皮的說：“不會啊，我怎么舍得離開我相公呢？”
這樣的謊言她順手就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這樣的話，她不信，紀堯自然不會信。
可奇怪的是，她想了一路，也沒有想出她心里真正的結果，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很肯定的在心里說會離開，她會離開這個小鄉村，她會離開紀家，會脫離所有的束縛，只等她有了資本在這個時代站穩腳跟。
可當紀堯問她的時候，她猶豫了，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在猶豫些什么，或許是因為她隱隱之中，紀堯早已經漸漸成為了她習慣去依賴的人，她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她甚至不懂，這到底意味著什么。
她只知道，當她藏身于水里，閉氣躲避劉東寶等人，全身的神經都戒備著的時候，卻只在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瞬，感覺到的那一種安心，像是擁有了全世界，真好。
紀堯沒有等姜楚的回答，大手捏著熱騰騰的毛巾在她的小臉上輕輕擦拭著，沉聲道：“阿楚，不要離開，明白嗎？”
原來他也會有害怕的事，還不止一件，但是每一件事里，都有她。
因為害怕，所以他不想等她回答，他來幫她回答，即便是騙他，也騙一輩子好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梁氏的聲音：“大夫來了！”
“請進來吧。”
大夫進來給姜楚號了脈，便說是傷寒加重了，體內又染了過于重的濕氣，開了幾幅藥。
好在沒什么大問題，說是休養幾天就應該可以了。
紀堯便又去熬了藥，喂著她喝了下去，姜楚沉沉的睡了一夜，總算是有些好了。
——
姜楚次日一早醒來的時候，便見紀堯坐在她的床邊，斜靠著墻似乎是睡了，他昨兒一夜都沒走，就在床邊守著她。
姜楚抬頭看著這男人的臉，原來他沉睡的時候也會有如此溫和的樣子，一雙凌厲的眸子藏住了太多的鋒芒，長長的睫毛垂下，平添了不少柔和，這張俊顏的氣質似乎瞬間變了樣，暖暖的，讓人瞧著溫暖又舒服，哪里有村里人說的那般恐怖？
姜楚鬼斧神差的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臉，可手已經靠近了，卻又定住，心里暗罵自己一聲花癡，真是被色心沖昏了頭腦！
正想縮回手來，卻見紀堯突然睜開了眼，抬手便抓住了姜楚還懸在半空的手，按著她的手“啪”的一聲，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紀堯語氣淡淡，聲音涼涼：“給你摸。”語氣里，似乎還有些對她半途而廢的不滿。
姜楚：“······”
到底是她發燒了還是這男人發燒了？她怎么感覺這男人腦子突然瓦特了呢？
姜楚縮回了手，扯了扯唇角：“你醒了啊？”
“嗯。”她一睜眼他其實就醒了。
這么多年了，他早已經練就了滿身的警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是真的入睡了，稍稍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他。
可他卻故意沒有睜眼，他感覺的到她在看他，她伸手了，她要靠近他了，面對多少兇猛如野獸的敵人都不曾皺一下眉頭的他，心跳都快了。
“這時候也不早了，也該去趕車了，我好的差不多了······”
紀堯打斷了她：“你好生歇著，身子哪里好的那么快？今日趕車我和紀威去就是了。”
其實紀堯想要直接讓紀威去，他在家陪著她，可那馬兒實在桀驁不馴，他也是怕紀威駕馭不來，還是得去。
他壓根都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姜楚這才答應了：“好。”
“好好在家呆著養身子，不許亂跑了，知道嗎？”紀堯還不忘叮囑了一句：“什么事情都得等我回來了再說。”
“知道了。”
“一會兒藥就要熬好了，我讓娘給你送來，沒胃口也得吃點稀飯，熬的比較希好歹吃一些，不然身子怎么養的好。”
“知道了······”
“大夫說你得靜養，今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動，實在想下床也得把衣裳穿好，不然又受了涼只怕又要遭罪了······”
“我真的知道了！”姜楚總算是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的話，忙不迭的道：“我都記下了，你再不出門，村民們只怕都要等急了！”
不知道當初是誰說著男人沉默寡言氣質冷淡的，這話分明比她還多！
紀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頭：“罷了，那我先走了。”
姜楚立馬揮舞著小手送別他。
紀堯心里無奈，這小沒良心的！
梁氏端了藥和稀粥進來，笑著道：“這就醒了？先喝了藥趕緊吃點兒吧，這還是堯兒一大早親自給你弄的。”
梁氏這輩子都沒想過紀堯還能疼媳婦兒，尤其這媳婦兒還是她逼著他娶的，這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兒子都二十五了，總算是有個伴兒，以后生一堆娃娃，總好過一個人孤零零的。
姜楚接過了藥碗，一嘗這藥的味道，一張小臉就皺的難看的不行，這中藥也太苦了吧！
“良藥苦口，快喝了吧。”梁氏安撫道。
姜楚一咬牙，索性捏著鼻子直接往嘴里灌，一碗直接灌下去，立馬扒著稀飯喝了好幾口才總算是緩下來了。
“沒想到你這么怕苦。”梁氏笑道。
姜楚苦澀的扯了扯唇角，兩輩子第一次喝中藥，她已經決定再也不生病了！
正說著，便聽到院子里傳來姜真和姜桃的聲音：“姐，你在嗎？我們來看你了。”
姜楚都顧不上嘴里的一股子苦味兒了，連忙應了一聲：“哎，快進來吧。”
梁氏笑道：“那你們姐弟說話，我先回屋了。”
“嗯，謝謝娘。”
梁氏出去了，姜真和姜桃便推門進來了。
一進來，便連忙緊張的往姜楚的床邊跑來：“姐，你咋樣了？可有什么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