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間不值得
- 國家一級注冊雷暴工程師
- 奧雷
- 4096字
- 2018-05-12 08:00:00
那串業火罪愆珠顏色緋紅如火,陳凱豪看了只覺得心頭也如一把火在燒。
他當然認得那串佛珠,天佛女時刻不離身的本命法器,年輕一輩的男修誰不認識?
正是因為認識,所以陳凱豪越發沉默。
不止是他,在場的所有年輕人都安靜了下來,就連步冰也神色復雜地看著陳玄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若有所思。
教室里安靜得針落可聞。
三朵花兒中,黃子衿和顧之魚本已和陳玄糾纏不清,現在天佛女的本命法器居然也出現在了陳玄手中,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喻。
修行界自古便有一種說法,雖然現代已經不怎么提及了——女修的本命法器若是出現在了某位男修手中,那就意味著兩人已約定終身。
本命法器乃是修行者性命攸關之物,被奪被搶的話堪比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而對于女修而言,肯將本命法器交托于男方,便是將此生托付給了對方。
當然,若是被搶奪則另說——那是一種近乎不死不休的仇怨與屈辱。
“玄色師妹的業火罪愆珠,怎么可能在你手里!”
陳凱豪聲音沙啞,帶著十二萬分的不信。
修行界人人皆知,天佛女一心向佛,作為佛門弟子的她早已立誓將此生獻于青燈古佛之前,不應該也不可能將本命法器隨意交托給男子。
更何況還是陳玄。
是誰不好,偏偏是他?
“是玄色親手給他的。”顧之魚忽地冷笑一聲,高跟鞋輕踩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響,“說什么一心向佛?我看她是動了凡心!”
她看都不看陳玄一眼,向著門外徑直而去,人群為她分開一條道路來,眼看著顧之魚面若寒冰般地離開了。
望著顧之魚的背影,眾人若有所思。
玄色親手把業火罪愆珠給了陳玄?
而且顧之魚還說是親眼所見?
且不論玄色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海州市,不過從這只言片語之間,年輕的修行者們心中隱然勾連起了某些線索的點。
顧之魚看起來很生氣,她之前打了陳玄一巴掌,難道便是因為玄色將本命法器交托給了陳玄,而陳玄欣然接受……而且這一幕恰好還被顧之魚撞見了?
人們的視線落在了黃子衿身上。
莫非黃師妹……也是……
黃子衿感受著那些意味深長的目光,已然明白這些同輩在想些什么,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黃師妹,顧師妹說的……是真的嗎?”人群中有些修行者按捺不住,高聲問道。
“……總之,確實是玄色師姐給他的。”黃子衿抱著書包,搖了搖頭:“我也親眼看到了。”
說完,她一路小跑,也逃離了教室。
路過陳玄身邊時,她不禁惡作劇般地輕聲一笑。
模糊不清甚至略帶起哄性質的一番話,想必有你受的了。
想到某些后續可能的發展,黃子衿嘴角笑意更濃,強行忍住了這笑意,消失在了教室門口。
在場的修行者們看著兩人相繼離開,回想著兩人話中的意思,覺得真相已然明了。
難怪顧之魚會打陳玄一巴掌,難怪黃子衿會罵他渣男。
原來全是因為陳玄背著她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和那朵紅蓮又勾搭在了一起!
“采花賊……”
恨得牙癢癢的年輕修行者們輕聲念著這個稱號,三朵花兒全都折在了這老處男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人們天怒人怨地看著陳玄,三朵花兒都被你一人采了,真要湊一桌麻將不成?
陳玄眉頭微皺,掙脫了陳凱豪的手。
陳凱豪咬牙道:“陳玄!我饒不了你!”
“為什么?”陳玄看著他,忽地笑了笑,道:“我記得你是東離宗的陳凱豪?當日是我救了你,你現在反而恩將仇報?饒不了我?”
陳凱豪面色一白,竟是完全接不了口。
陳玄救他是事實,他現在所作所為完全就是恩將仇報。
人群一陣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地看著陳凱豪。
這幾日被陳玄采走了兩朵花兒的事情遮蔽了眼睛,人們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戴著眼睛的男人曾經直面血魔拯救了海州大廈中的所有人。
“陳玄!”陳凱豪咬牙喝道,“別人或許不懂,可我知道你絕不是好人!”
“是啊,對你來說,我確實不是好人。”陳玄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喜歡顧之魚。”
陳凱豪面色再變,喝道:“你胡說……”
“喜歡一個人不用害羞,眼神中都能看得出來。”陳玄拍了拍他的肩膀,推了推眼鏡,說道:“喜歡就去追,不用在意我,更不用記恨我。”
“能追到是你的本事,追不到……”他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總之顧之魚是個好女孩,你加油。”
說完,他施施然地走出了教室。
陳凱豪僵立在原地,好半晌后才咬了咬牙,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
“小紅~”
小白笑嘻嘻地看著那輛火紅色的阿爾法羅密歐,眼看著停車場左右無人,悄咪咪地自己開到了那輛車邊上。
一個人對著小紅嘀嘀咕咕了半天,小白忽然聽到了一陣高跟鞋踩地的“噠噠”聲。
正準備一本正經地裝作一輛普通賽歐,小白忽然聽到一個女子不屑的聲音響起:“別裝了,汽車精。”
“誒?”小白大燈亮起,看著眼前那個高挑的倩影,“……是你啊……”
顧之魚站在小白身前,打量著這個成靈的汽車精,冷笑道:“你裝得挺好啊,在一起那么多天,一點破綻都沒有。”
“其實小白裝得很辛苦……”小白有些委屈,心想著這都是陳玄的主意。
“汽車成靈,你怕是這千萬年來第一個。”
“汽車也才誕生132年啊。”小白小聲嘀咕道,“要是汽車千萬年前就有了,小白肯定不會是第一個。”
顧之魚聞言一愣,繼而怒道:“和你主人一樣,滿嘴花言巧語!”
“小白和陳玄不一樣,小白只說實話。”小白委屈地說道。
“顧之魚!”
黃子衿在遠處路過看到,眼見小白正在被欺負的模樣,忙跑上前來,急聲道:“別欺負小白啊!”
“黃子衿……”小白看到黃子衿,兩只反光鏡如小貓咪的耳朵般動了動,“你也來了啊!”
“是啊。”黃子衿看著小白,笑道:“小白最近過得咋樣?”
“還行……就是黃子衿不在,小白有些寂寞。”小白想了想,將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
黃子衿微楞,繼而笑道:“那小白可以來找我玩呀……只要別讓陳玄知道就行。”
小白驚喜地道:“可以嗎?”
“當然了。”黃子衿摸了摸小白的車蓋,“我現在住在海山居酒店,我的電話小白有的,來之前給我打電話就行。”
“黃子衿!”顧之魚不悅地說道,“你怎么能把住址告訴陳玄的汽車精!”
“沒事,小白不會出賣我的。”黃子衿眨了眨眼,道:“對吧?”
“那當然!”小白肯定地說道。
顧之魚冷笑一聲,脫掉高跟鞋丟進車后備箱,換了一雙白色球鞋上了自己的阿爾法羅密歐。
正準備出發前,忽地看到那個令人厭惡的男人正向著這邊走來,顧之魚面色一沉,搖下車窗,對黃子衿說道:“一起?”
黃子衿也看到了正在走來的陳玄,想了想,道:“又要麻煩你了。”
……
看著那輛揚長而去的阿爾法羅密歐,陳玄問道:“你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來找小紅聊天~”
陳玄搖了搖頭,坐進小白的駕駛室。
“你和她沒可能的。”陳玄認真地說道,“她畢竟只是輛汽車。”
“小白就和小紅聊聊天啊……有啥不可能的?”
“算了。”陳玄搖了搖頭,問道:“你和她們剛才說了些什么?”
“秘密~”
陳玄微微皺眉,小白這還是第一次有事情不愿意告訴自己。
“小白啊。”陳玄嘆了口氣,道:“你是叛逆期到了?學壞了啊。”
……
黃子衿坐在顧之魚的車上,想著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一夜,冒雨回到汽修車間的黃子衿,正看到顧之魚氣鼓鼓地收拾好了兩個大行李箱。
黃子衿默默地將自己的衣服收好,轉頭看見顧之魚正打開鞋柜,將一柜子的高跟鞋往汽車后備箱里放。
原來她有這么多高跟鞋……都沒見她穿過……
看著顧之魚腳上的那雙白色球鞋,黃子衿不禁這么想著。
室外大雨瓢潑,顧之魚忽地轉頭問道:“你怎么走?”
“我……”黃子衿遲疑了片刻,外面雨這么大,天色又這么晚了,就算現在叫車估計也沒有司機愿意來這荒郊野外。
“上車!”顧之魚冷哼一聲,“我送你到市里!”
“好的,謝謝。”
于是,那一夜顧之魚載著黃子衿,兩個姑娘一道離開了陳玄的家。
一路開到了市中心,顧之魚停車將黃子衿放下。
兩個姑娘對視了一眼,顧之魚道:“我只是看你可憐!你別誤會我會對你有什么好感!”
說完,她駕車揚長而去。
黃子衿無奈地抿了抿嘴。
雖然都是被陳玄傷害過的女孩,不過黃子衿和顧之魚都有自己的矜持和驕傲,自然不會上演情同姐妹般抱頭痛哭的三流戲碼。
黃子衿站在街頭,想著之前自己所住的那家酒店陳玄知道,自然不想去了;海州大酒店的話……那么多修行者都住在那兒,自然更加不可能去……
找來找去,海州市還算不錯的酒店就只有那家海山居了。
哼著歌一路走到了海山居,在前臺訂好房間,黃子衿拿著房卡住了進去。
剛刷卡進門,忽聽到隔壁門響,繼而看到顧之魚打開門走了出來。
“……”
“……”
兩個姑娘神色復雜地對視了一眼,繼而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黃子衿進了房間鎖好門,顧之魚關上房門去樓下取自己忘在車里的行李。
沒想到和她選擇了一樣的酒店……
黃子衿搖了搖頭,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雖然低頭不見抬頭見,不過就當沒見到好了。
于是這兩個姑娘住在了同一家酒店,每日里刻意保持著一份距離感,極為默契地扮演著最熟悉的陌生人的角色。
——想著這幾天來的事情,又瞄了瞄正在開車的顧之魚,黃子衿忽地問道:“你好像有很多高跟鞋?”
“……怎么了?”顧之魚在一陣沉默之后,道:“我挺喜歡高跟鞋的。”
“哦……平時沒見你穿啊?”
“我185……穿了高跟鞋顯得太高……”
“那怎么今天穿了?”
“你管這么多?”顧之魚冷哼一聲,繼而沉默了片刻,冷笑道:“我以前不穿,是想著給那些男修留些面子,不過現在……呵!他們自己矮,關我什么事!”
原來還挺……照顧別人感受的?黃子衿眨巴著眼睛,掩嘴輕笑。
身邊的女孩高挑迷人,看起來生人勿近,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樣,不過現在看來,原來她本質還挺可愛的。
因為生得太高,所以很苦惱,不想給身旁的男性帶來困擾,所以很少穿高跟鞋啊……
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黃子衿想著顧之魚穿高跟鞋時的迷人樣子,笑道:“你要是穿高跟鞋,肯定能迷死一片人呢。”
“用你說!”顧之魚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些臭男人今天眼珠子都看直了,哼!”
“就是太高了……”黃子衿嘻嘻一笑,“怕是沒有男人敢站在你身邊。”
“用不著他們站在我身邊!”顧之魚說著,雙腮微微鼓起,“他們不配!”
“這么大戾氣啊。”黃子衿笑了笑,道:“開心點嘛,人間不值得。”
“不值得什么?”
“不值得你這樣的仙女生氣啊。”
“呸。”顧之魚揚起臉,瞇眼笑了笑,忽地說道:“大師伯命我照顧你,所以咱們住在一個酒店。”
“嗯。”黃子衿暗暗翻了個白眼,心想這真是個拙劣的解釋,你這一周怎么都不來和我說一句話?
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不過都極有默契地避開了關于某個男人的話題。
“人間不值得。”黃子衿又默默念了一聲,她想著自己離開教室前說的那些話,瞇眼笑了起來。
陳玄會被那些年輕的男修們怎么樣呢?真是期待啊。
“人間不值得,所以開心點嘛。”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