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齊王爺在府中飲著茶,等著他派出的人帶回消息,他要讓歐陽凌風也嘗嘗失去孩子的滋味。
明月高懸,清風徐來。
遲遲不見派出的刺客回來,齊王爺怒道:“什么死剎……竟辦不好這樣一點事……虧本王還寄希望于這些人……老魏可還有別的?歐陽凌風這個狗賊誠欺我……玉婷就是被他所殺……我一定要為玉婷報仇雪恨……”,魏朤堃聽完齊王爺的話,他說道:“王爺,依我之見,如今這鬼使已出世,王爺可托人去找鬼使替你辦這事……”。
聽完魏朤堃的話,齊王爺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不找著琉璃閣的鬼使,實在是這鬼使辦事有他們自己的主張,一般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們是不會去的……哪怕有多少酬金……所以我才找了死剎……再則,我與這琉璃閣還有些過節……”,魏朤堃聽齊王爺說完后,便不再發話……
另一邊歐陽凌風在加強守衛軍的同時,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
話說兩頭。
樂兒和默然的生活悠然自在。
正應了唐寅那幾句:不煉金丹不坐禪,不為商賈不耕田。
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
樂兒和默然過的十分舒心。
這天,樂兒給默然縫制了一件衣服,正給默然試穿著,突然外面有人敲門,那敲門聲急促而大聲,默然出去開門,那個敲門的人倉促的溜了進來,鼻青臉腫的,一條腿還流著血,抓著默然慌亂的說道:“救救我……教教我……有人要殺我”,樂兒和默然將那人帶了進去,詳細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那人早已泣不成聲。
原來,他是一個小販,帶著妻子在此處做買賣。不想,因他的妻子韋氏年輕貌美,被一名大財主張咯佬看上后,便想方設法的要弄死這小販(高震忠)。
樂兒為他包扎了傷口,高震忠一面向樂兒和默然傾訴著,一面抹著眼淚。
樂兒在一旁邊聽,邊給高震忠遞擦眼淚的手帕,默然也在旁邊仔細聽著。
樂兒經常在高震忠的小店里吃餛飩,也認得他的妻子。這張咯佬決心要弄死高震忠,一大早就派人去抓高震忠,高震忠險些被他們打死,他拼命逃跑,才撿回一條命,這一路,大街小巷的門都被他敲遍了,有一位老太太給他開了門,可那老太太年事已高,家中又無別的人,高震忠怕連累老太太,便沒有躲進去,這才到了默然和樂兒這里,高震忠的妻子韋尚酈已被那張咯佬抓走。
她拍案而起,怒道:“張咯佬這個狗東西太過分了……仗著有幾個臭錢,就作威作福,仗勢欺人,高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討回這個公道……幫你救出嫂子”,高震忠聽罷,連連道謝:“謝謝樂兒姑娘……我先在此謝過樂兒姑娘了……”,樂兒和默然正打算著如何幫著高震忠。這時,他們的門被重重的敲著,樂兒讓高震忠藏進屋子里,自己前去開門,默然緊跟著樂兒。
外面的人用力的用腳去踢門,樂兒要是再晚去一會兒,那幾人便要將扇門給踢壞了。樂兒雄赳赳,氣昂昂打開門,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那幾個手中還拿著棍子的小廝。
“干什么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是做什么?你們幾個狗娘養的,知道老娘這門多少錢嘛……把你們幾個都賣到鍛袖樓也賠不起啊……都是些什么腌臜貨色,自己也不掂量掂量,手下也沒個輕重……”,那幾個人一時被樂兒的強勢給呵住了,在這京城中的小姐,都是笑不露齒,行不露足的,哪有這么彪悍的,看樂兒的長相,乖巧可愛,身上也是錦繡絲綢,應該也是個被養在深閨中蕙質蘭心的千金,可這一張嘴,比那肉市中砍剁彘肉的屠夫還要厲害。
那領頭的頓了頓,走近了樂兒,將一雙眼睛故意睜得很大,大聲說道:“平安街上賣混沌的高震忠偷了我們老爺的東西……如今東西不見了,我們出來找,那小賊居然逃到了你們這里……”,樂兒也不示弱,也像他一樣睜大了眼睛回懟道:“我們沒看見什么高震忠,如今你們撞壞了我的門……你就說怎么賠吧……把我的朱漆都給我蹭掉了……一百兩……”。
那人繼續說道:“你說你們沒見他,那你們家門口怎么有血跡……一到你們家門口就斷了……”,樂兒笑道:“我以為你只是丑……真沒想到你不僅丑還蠢,這些血跡是我今早去買肉,那肉還有一些血水,掉在門口了,真是晦氣……一百兩……”,那人不管不顧,要沖進去搜,樂兒將他擋住:“你算老幾啊?今天你要是敢進去,我就告你私闖民宅……把你交給官府……”。
那人絲毫不在意樂兒的威脅,繼續說道:“別說二百兩,我們老爺的寶貝可是值五千兩的,如今丟了,我們早已告官,如今你這丫頭窩藏那賊人,那便是共犯……你休要啰嗦……待哥兒幾個進去搜上一搜,不然就抓你……”。
樂兒見攔不住那人,便怒道:“你今日若敢進我這院中一步,我定要將你打的連你的親爹都認不出你這雜種……”,那人不顧樂兒的威脅,伸手將樂兒推開,樂兒險些頭碰那大開著的一扇門上,默然眼疾手快,將樂兒攔腰抱住。隨后一轉身,追上那人,一個窩心腳,將那人踹了出來。
那人倒在樂兒的面前,樂兒一邊拍手叫好,一邊小人得志一般的一腳踩在那人的臉上,一只繡著蓮花的紅鞋,白色的鞋底踩在那人的臉上,其余幾人都被默然嚇的不敢上前。
樂兒一邊踩著,一面說道:“呦……怎么不說話了呀,剛剛你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去哪兒了啊……我好怕怕啊……我們老爺的寶貝,可值五千兩……五千兩?”……樂兒還調皮的學著這人剛剛說這句話的樣子。
“我你們老爺的什么寶貝啊?怎么多錢……我管你五千兩……一萬兩的,不賠老娘的門,老娘跟你們沒完……”。
那人趴在地上,一邊喊痛,一邊從腰間拿出錢袋給樂兒,樂兒拿過錢袋,看了看,啐了一口:“呸……你這三十兩,可不夠,走……跟你家財大氣粗的老爺要去……”,樂兒說完,抓住那人后脖頸處的衣領,將他拉起來,樂兒和默然將這幾人押到了張咯佬的府邸。
那人怯生生的敲著門,樂兒在一旁挖苦道:“呦……原來你會敲門啊……真是稀奇了……”。
張咯佬聽到了外面有人找他便走了出來。那張咯佬長得腦滿腸肥,肥頭大耳的,穿一身黃色金絲繡邊的長袍,一雙小眼睛賊亮,看到樂兒兩眼放光,邁著一雙粗壯的腿,吃力的邁過那門檻,向樂兒等人走來。
“你就是張咯佬?”,那張咯佬連忙走到樂兒跟前回道:“正是……這位姑娘好身手啊,真是經過不讓須眉,我這幾個小廝居然不是你的對手……我一向與人為善,想必是誤會了……”,樂兒沖著那張咯佬啐了一口:“呸……誤會個屁……我的門被你的家丁撞的紅漆都掉了……你現在說誤會,是說我要訛你不成?二百兩一分不能少……”,這張咯佬見了年輕貌美的姑娘,那心思便只在樂兒身上了……
他一臉猥瑣的笑著,一面指揮家丁道“阿旺啊,去取上五百兩給這位姑娘……”,那被喚作阿旺的家丁,便飛竄進去,不一會兒便拿來了錢,交到了張咯佬的手中。
那張咯佬笑著,走近了樂兒,將那五百兩放到了樂兒的手中,乘機還摸了一把樂兒的手,依舊猥瑣的笑著說道:“姑娘……這里是五百兩……你拿去吧……”。
默然見這張咯佬抓著樂兒的手不松開,正要提拳去打,卻被樂兒給攔了下來。這時,周圍已經站了好些個看熱鬧的人,她們對著樂兒和張咯佬指指點點著,在周圍議論紛紛,有幾人竊竊私語道:“姓張的老色鬼又再欺負人了……”,“那可不一定,你沒見給錢了嗎?都不是好東西,要是真的是強迫,這朗朗乾坤早有人狀告這老東西了……”。
那張咯佬正一臉壞笑的抓著樂兒的手,突然樂兒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扇了這張咯佬一巴掌,扇的這張咯佬半張臉通紅,一時咬牙切齒怒道:“你這小賤人,干什么打我?”,這時樂兒卻扔下了手中的銀兩,抱頭大哭,一面哭,一面向周圍的人傾訴著:“各位路過的好人,都且停停腳……我有一個姐姐,名叫韋尚酈,生的花容月貌,與那在平安街賣餛飩的高震忠兩情相悅,本是夫妻和睦,不想,這張咯佬卻貪圖我姐姐的美貌,便陷害我姐夫說他偷了他的什么寶貝……還竟將我姐擄了去……把她關在了府中……今早我們過來要人,這人竟拿五百兩打發我們……請各位評評理,世上哪有這般欺負人的人,想想如果是在座各位的妻子被人這般搶去,你們該怎么辦?小女子勢單力薄,實在是沒有辦法……還請各位幫幫我……”。
樂兒聲淚俱下,行人中也有幾個心軟的竟與他一同落淚,這張咯佬哪里會想到,自己竟會被這樣的小丫頭給擺一道。他破口大罵:“你這小賤人,休要信口雌黃……來人吶,還不將她抓住……”,聽到這里,周圍的人紛紛叫嚷著:“快將人家姐姐交出來……不然就打進你們府中……”,這張咯佬一面吩咐下人去報官,一面讓家丁抄起棍子去攔住那些路人,自己早早躲進了府中。
大家鬧的正兇,這時有人喊了一聲:“官府的人來了……快散去吧……”,有人聽聞官府來人了,便紛紛散開。
那名帶頭的男子,穿一身鎧甲,到了張咯佬的門口,他勒住了馬的韁繩,馬蹄揚起,他翻身下馬,手中拿著馬的韁繩。他挺直了背脊,將馬的韁繩交到了身后的士兵手中。
他面容俊郎,身材高大威猛。用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問道:“是何人在此聚眾鬧事?”,這時那張咯佬便笑瞇瞇的迎了上去,那樣子,只有給他安個尾巴,那就是活脫脫的一條狗。
張咯佬笑嘻嘻的諂媚道:“江大人,您可來了,你是不知道,有人存心要害我……李大人去年送我的那寶貝玲瓏玉枕,我因前些日子失眠多夢,自從有了這玲瓏玉枕便好多了,本被我供在家中,我真是愛不釋手啊,絲毫不敢怠慢,誰知被那高震忠給偷了去……如今反過來誣陷我,我是白口莫辯啊……”,樂兒聽完這段說辭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這花說的好笑……每日愛不釋手,怎么還能讓人偷去了呢?哪怕是被人偷去的,你又如何證明是那高震忠偷走了?可即便是那高震忠偷去的,你讓他歸還后,將他交給官府便好,你為何要將人趕盡殺絕?最可笑的是你還抓了別人的妻子……你既然說是那高震忠偷了你的寶貝,那你抓別人妻子做什么?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前言不搭后語,自相矛盾,這位……大人,讓我來告訴你到底是什么原因:一切都是因為這張咯佬色迷心竅,他貪圖那高震忠的妻子,便設法陷害人家,奪人妻子,這樣的人才該被你抓去下獄……”。
那江南歌聽樂兒說完后,便轉身問那張咯佬道:“你當真抓了那高震忠的妻子?”,那張咯佬畏畏縮縮,吞吞吐吐的回道:“回大人,我是押了那韋尚酈,然后讓高震忠還我的玲瓏玉枕……不然他可不還我……”。
這江南歌又問道:“正如這位姑娘所說,你又如何證明你那東西就是被高震忠給偷了去……”,這張咯佬笑道:“那日我將那玲瓏玉枕放在了我的寢室里,期間只有那高震忠來過,這小子那日來找我,我不在家,不知何時竟入了我的寢室,那小子賊眉鼠眼,一看就心術不正……后來,我的玲瓏玉枕不見了,有人可是真真切切見到他將我的玲瓏玉枕給放在了家中……有人還說,這高震忠的妻子有昏迷之癥,還問過有何方法能治……說來好笑,這玲瓏玉枕本是安眠用的,不知哪個狼心狗肺的竟然告訴他,我這玉枕可以治他的妻子,這人便起了賊心……”。
這一點高震忠倒是沒和樂兒他們說過,樂兒一心想著是這張咯佬要陷害高震忠。
這江南歌聽了半天,最后說道:“張老爺……此事不如這樣,你既然報了官,那我們必定會為你找到那玲瓏玉枕,但你若真抓了這高震忠的妻子,便將人放了……”,張咯佬扭扭捏捏的,最后還是迫于無奈,才將那韋尚酈給放了,樂兒扶過那韋尚酈,臨走還撿起了地上的錢,正要裝進懷中。
那張咯佬喊了一聲:“站住……你這丫頭的門我給你賠了,可你打傷了我的家丁,要怎么賠啊……”,樂兒正要解釋,那幾個家丁鼻青臉腫的擋在她的面前,一起向那江南歌控訴她和默然,那幾人齊聲痛哭道:“大人啊,都說您是平安街的青天……小的們去追那高震忠,卻無緣無故被這兩個人痛打了一頓,連小的的一顆牙都給打掉了,太欺負人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這樣欺負人,小的們只是在張老爺府中謀個差事,養家糊口,這女子好生刁蠻,不光打了小的們,還罵說我丑……如今我們這些人沒錢沒勢,沒才沒色的,便要被人這樣欺負……”。
這幾日不管是從聲調還是那做作的樣子,都是跟樂兒前一刻現學的,樂兒真心想跟他們收一些學費,這簡直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樂兒白口莫辯,人確確實實是默然給打的。樂兒無奈將手中的五百兩盡數給了那人,誰料他們幾人繼續哭訴道:“沒天理啊沒王法……這點錢都不夠我一個人買藥的,還有其他幾個兄弟也受了傷,這不夠啊,江大人,你可要幫我們哥幾個啊……”,樂兒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怒道:“你們……你們別胡攪蠻纏……這五百兩給了你們,還沒讓你們賠我的門呢……你們竟然還訛上我了不成……”默然見那幾個人纏著樂兒,便想上前去收拾他們。
那江南歌見場面一度混亂,便出面阻止道:“這位姑娘,這幾人若真是你們揍的,那理應該賠醫藥的費用……你們既然打斷了別人的牙齒……那就該賠人家……”。
樂兒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他這顆牙,一開始就沒有……可不是我們打掉的……他嫁禍我……”。
這小廝那牙確確實實是他自己前天去追高震忠的時候自己摔了一跤,把自己的牙給磕掉的,如今卻嫁禍給了樂兒和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