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使者的到訪，提醒了周詩語一件事。

那兩個寫下欠條的老家伙，到了約定的還錢日期，卻了無音訊。

很明顯，這個點，是時候該她親自上門討債了。

從何太后那里逼來的征西侯身份，在這個時代的尊貴程度可絕不是一般州牧刺史可以比擬的，侯，即為王！

自然，現在身為征西侯，那么當初朝廷對于反賊所設下的那些禁制障礙，也對此時的征西侯無效。

其中最為明顯的一點，就是現在的周詩語，帶著部隊，是想去哪就去哪，不會有任何人，膽敢跳出來攔住她的去路。

除了洛陽朝中的那極少部分的皇室直親，沒有人，能有這個權力。

雖然靠著現在周詩語或者說是涼州軍的實力，放眼天下，哪怕她依然身為反賊，也沒有人能有能力來攔阻她，只是不會如現今這般暢行無阻，加之涼州軍本來就是由大部騎兵組成，速度方面自然是快了不少。

從金城出發，僅用了五六日的功夫，周詩語就帶著五萬黑騎，外加呂布、關羽、張飛、趙云、賈詡這五員大將，踏入了徐州境內。

這一路風馳電掣，路過不少關隘，引得身在洛陽的袁紹一陣緊張，直到確認周詩語此行的目的地是距離洛陽千余里外的徐州后，他才算略為寬心。

與周詩語想像中的情形不同，在見到陶謙后，眼前的這位老者神色間全是難言之隱，短短的一個多月沒見，似乎比當初看起來蒼老了更多。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周詩語想像中的那種州牧權貴樣，而是像極了晚年生活難以自理的薄弱老者。

雖然周詩語不是個什么好人，但要讓她問這種孱弱老人強要一筆巨款，她還是有那么一點于心不忍。

“征西侯…”

陶謙看起來面有難色，幾番猶豫后最終還是開口。

“可否請您借一步說話？”

周詩語帶軍一路走來，期間雖然暢行無阻，但也隱約察覺到了某些氣氛似乎有點不對。

一路上，百姓似乎都極為…

畏懼自己？

不對，這種畏懼間，還帶著些難以察覺的…仇恨…

想到這里，加上眼前陶謙這副飽受滄桑疾苦，猶豫躊躇的樣子，周詩語最終答應了陶謙的要求。

只帶著呂布關羽趙云三名大將充當近衛，跟著陶謙來到了他的府上。

一進門，陶謙就支走了府中的侍從，看來打算是有大事要告訴眼前的征西侯。

“徐州…在我印象中，不是一塊富庶之地嗎？怎么我這一路走來，不見良田不見行商，看見的只有遍地饑民？”

周詩語不等陶謙開口，率先發問，雖然掛一副年輕女孩的容貌，但此時的正經樣，沒人敢認為她僅是一名簡單的女孩子。

陶謙猶猶豫豫，還是鼓起了勇氣。

“大人，謙斗膽一問，你是否在戰后，向朝廷索要賠償？”

周詩語點頭，實際上這件事，在何太后的旨意下，早已天下盡知，陶謙這么問，也只是確認朝廷沒有欺瞞天下而已。

“那大人可否想到，朝廷這錢會從何而來？”

這一問，讓周詩語頓然怔住了。

是啊，這是她此前的疏忽，她忘記了這個戰亂朝末，國庫往往會空虛不已，加之何太后的那副秉性，和路上百姓對她的畏懼仇恨，周詩語很快就推斷出了結論。

周詩語美眸微合，櫻唇微啟。

“王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陶謙在一旁輕輕點頭，朝廷的苛稅讓徐州這塊原本富庶的地方，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變成了一塊亂土。

百姓民不聊生，州中士族更是日日對其施壓，讓他這個州牧坐在高位，天天猶如針氈。

他只能寄希望于，周詩語能因為他“不還錢”這件事，親自來一趟徐州，讓這個小女孩親眼看看這天下百姓的疾苦，這樣，也許她就不會在逼迫朝廷賠款。

事情的發展似乎正朝著陶謙期望的方向前進著，周詩語似乎也并不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暴君”。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站在周詩語身邊默默不開口的禿頂中年人，賈詡卻忽然開了口。

“他人生死，管我涼州何事？”

“亂世當道，弱肉強食，生死輪回，往復不止，爾等以卵擊石，不自量力，現又以天下蒼生為要挾，妄不承擔戰爭的代價，合理乎？”

賈詡冰冷的話語中，讓陶謙聽不出任何感情，他只能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位不知名的地中海，想來想去，但又無言以對，最終也只能長嘆一聲，只后悔當初響應了何太后集兵的詔令…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周詩語玩味地盯著眼前的老陶謙，她前世不是個好人，這一世，當然也沒打算轉變本性。

“承擔代價，是痛苦的，但這代價，也是你們自找的。”

周詩語的話讓老陶謙更加絕望。

看來，眼前的這位年輕女孩，身上根本沒有軟肋，不過想想也是，要不然憑著她這樣輕柔的身子，怎么可能在這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里，成長為讓天下為之畏懼的狠角色。

“不過…”

周詩語話鋒一轉，周身斥滿了冰冷的壓迫感，讓一旁的老陶謙更加不敢言語。

“我更討厭，別人干壞事時，打著我的名號…”

“那主公你的意思是？”

賈詡在一旁陰陰地附和著。

周詩語幾步來到陶謙身前，雖然身材不高，但此時由氣勢所帶來的壓迫感，讓陶謙看起來反而要比她矮上不少。

“那些稅官在哪？你知道嗎？”

陶謙驚恐地盯著眼前的周詩語，還有她身后的那幾個如猛虎餓狼般的恐怖男人，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走，帶路！”

周詩語摸出了她的銅鑼灣大砍刀，呂布掏出了新造的合金方戟，關羽亮出了久違的青龍偃月刀，賈詡則是撓了撓頭頂正中的增亮表面。

陶謙騎虎難下，也只能帶著幾人來到了稅官們所休憩的客房。

一時間腥風血雨，這群平時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稅官們，在呂布關羽的狂暴輸出，周詩語的補刀，賈詡的喝彩聲中，僅僅一個回合，就變成了房間里的遍地碎肉。

目睹了全程的陶謙心中苦不堪言。一方是新晉的強權代表征西侯，一方是有著四百年根基的漢室朝廷，原想著保持中立見機行事，保全徐州這塊屬于自己基業的他，被周詩語這么一搞，反而顯得有點進退兩難。

肅清完這些稅官們后，周詩語提著大砍刀走到了陶謙身前。

“吶，現在這些稅官死完了…該怎么辦，不用我多說了吧。”

威脅，絕對的威脅。

強權之下，陶謙也只能無奈表示。

“謙，明白，自今日起，徐州將并于大人治下？”

“啊？？？”

周詩語疑惑不解，她只想著把稅官殺完，好讓陶謙快點給她還錢而已，但現在，照這陶謙的意思，是要將整個徐州送給自己？

“我…”

周詩語剛準備解釋清楚，賈詡一個相位猛沖來到她身后，直接捂住了自家主公的嘴。

“我家主公的意思，是想問這徐州，等于叛出朝廷了？”

陶謙內心掙扎幾番，哀嘆一聲。

點頭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