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碎尸這種場景，周詩語早已見怪不怪，對她來說，這無非是地上多了點鮮紅帶腥的裝飾品而已。

周詩語端起藥碗，兀自灌了一口溫熱的湯藥，苦藥入腹，眉頭緊皺，湯藥的味道顯然不太好，就像是老八角泡在不加糖的板藍根里一般難喝。

再次放下藥碗，她看著身邊瑟瑟發抖的華佗，搖著頭又嗤笑了下，倒是別有一番俏皮的味道在里面。

華佗雖然身為一代醫宗，但如此血腥的場景卻也是第一次面對，他早知道周詩語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但絕對沒想到，這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少女，竟會如此殺伐果斷，天知道這女孩經歷過什么！

周詩語輕彈了下華佗腦門，搞得華佗猛地哆嗦了下，只見周詩語似笑非笑地指著只剩黑色藥渣的藥碗。

“喂，老頭，這藥，我還要喝多久？”

“三，三個療程！大概…個把月吧…”

華佗顫巍巍地回答著年輕的女魔頭，生怕自己一個怠慢，也成了這碎尸中的一部分。

“哦…”

周詩語想了想，又問老華佗。

“你，不認識我嗎？”

華佗不知道周詩語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先是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曾和眼前的姑娘有過一面之緣，但隨即立馬又搖了搖頭。

的確，周詩語華佗是見過，但這女孩姓氏名誰，他想了想居然真的不知道。

周詩語嘿嘿一笑。

“我叫周詩語，涼州的那個周詩語…”

聽聞此言，華佗倒吸一口涼氣。涼州周詩語的大名，現在天下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作為八十六萬大軍的征討對象，涼州判軍頭目的名號早就傳遍九州大地。

可是仔細想想，這天下聞名的判軍女頭子，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小破縣城？

華佗眼中飄過一絲疑惑，覺得這女孩可能是在借周詩語的兇名嚇唬自己，但是為啥呢？

想來想去，華佗也只想出一個理由。

這兩貨，想不交醫藥費！

雖然不確定眼前這女孩是不是那個可怕的，需要集天下之力討伐的判軍頭子，但華佗確定，不管是不是周詩語，這女孩，他現在也是絕對絕對絕對惹不起的，那個光頭，簡直就是人型魔神，殺人滅口，簡直如同家常便飯。

華佗盯著周詩語，還有在一旁挑著尸塊玩得光頭魔神，細思極恐。

最終，華佗還是鼓起勇氣。

“那個，姑娘，醫藥費…”

周詩語瞟了一眼華佗，雖然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但也絕不是一個恩將仇報的小人。

“嗯…我問問…”

“奉先！你身上還有錢嗎？”

呂布將插著尸塊的方戟擺在了一邊，掏了掏口袋。

“沒…一個子都沒了…”

周詩語回頭看向華佗。

“那個…先欠著行不？”

“沒事，沒事…我就問問，問問而已…”

華佗不敢得罪這兩人，也就再沒逼問醫藥費的事，但哀從心來，滿心的憂愁展露無遺。

華佗仰天哀嘆，行醫數十年，本著良心，基本都只收病患成本價，導致現在一毛錢沒賺不說，還倒欠外債不少。

由此看來，自己的行醫路，怕是得因經濟拮據停些日子了…

華佗的哀傷周詩語是看在眼里，她也猜到肯定是因為自己醫藥費的問題，畢竟一個月的湯藥，光是采購藥材都是極大的一筆花費。

“喂，老頭，不如，你和我去涼州？”

周詩語向華佗提議著，雖然涼州目前戰況未知，但相信曹操等將外加三十萬人馬不可能這么短時間就被擊敗，自己只要及時回去，帶著化入他境的呂布，激活吉米庫珀兩大外掛，打贏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本想著從涼州離開，帶著萬名精銳打洛陽何太后一個出其不意，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早有準備，差點就把自己弄死在了洛陽，好在呂布及時暴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這一來，也是逼得現在周詩語不能貪心，只能先把金城正面戰場的天下集兵解決了，再考慮如何根除何太后…

華佗疑惑地看著周詩語，難道眼前的女孩真的是涼州的判軍頭子？

“去涼州？”

周詩語點頭，時間已經耽誤的太多了，她也沒空再給華佗繞彎子哄騙，直接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你和我去涼州，只要我沒敗得涂地，我就在金城給你搞一座三層高的大醫館，外加每月資金扶持，至于這次我欠的醫藥費…”

“只要我涼州不敗，必然百倍結算于你…”

這條件開出，讓窮困的華佗幾乎無法拒絕，反正身為游醫，外加被世人不理解，索性不如跟著判軍頭子，至少也算有個依靠。

只是，眼前這女孩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如其所言，真的是那位兇名當世的周詩語呢？

華佗選擇賭一把。

“行，我和你去涼州…”

周詩語微微一笑，為華佗作出的決定鼓了鼓掌。

就這樣，第二天一大早，呂布不知從哪搶來了一架破爛的“敞篷”馬車，載著三人還有從醫館取出的兩麻袋藥材，一路向西而去。

……

金城。

州牧府，曹操不解地問賈詡。

“文和，為什么讓我金城三千死士外加一萬兩千余將士假裝投誠？”

前兩天，金城城腳下的死尸總算收拾干凈，就在當日夜里，三千死士外加一萬兩千多金城將士，趁著夜色，溜出金城，逃到了五里外的集軍營地。

這件事曹操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解，這總共加起來一萬多人，潛伏在敵營能干什么？

起義鬧事？還是里外接應？可是只有一萬多人，根本無法在四十多萬人的敵營中掀起任何波瀾，怎么看，這一萬多人，似乎都是會被白白犧牲。

賈詡目光陰冷，沒有直接回答曹操的疑問，而是自顧自地說。

“文和幼時曾聽家中長者言…”

“人死為尸，尸敗為毒，此毒性陰，生人勿近，久近敗尸者，必染此毒，生人染毒，復染生人，此曰為疾…”

“文和原以為，這只是家中老者不知從哪聽來的傳言，直到我發現，咱們的那些守城將士，身體上漸漸生出爛瘡，而且極難治愈…”

曹操大驚，這件事他并不知情，如果真如賈詡所言，那么金城，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那現在那些守城將士呢？？”

賈詡嘿嘿一笑，地中海的發型看起來格外瘆人，他反問曹操。

“總帥以為，那三千死士是怎么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