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內侍的聲音，寧信陽和林成對視了一眼。

各自低頭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確保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才邁開步子登上那高高的千層階。

階梯兩旁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侍衛，握著長槍，配著短劍彎刀。

彎刀是西涼特有的兵器，適應了他們在游牧和作戰中的環境和需要。

因為是帝王誕辰，皇宮中都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寧信陽和林成提著衣擺快步的走著。到了大殿們口，早已有內侍等候。

“寧大人，林大人，請，皇上和百官已等候多時了。”內侍說著一口并不熟悉的大昭話，對著寧信陽和林成笑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大昭使臣寧信陽和林成覲見。”內侍向著殿內報了聲。

“多謝。”寧信陽和林成向著他抱拳道謝。

寧信陽首先邁步向殿內走去，林成緊跟其后。

殿內和殿外就是兩種景致了。里面金碧輝煌，桌宴成席，美酒，美食，美人等數不勝數。

大家都是舉杯暢飲，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大聲地宣揚取得的勝利，展示著掠奪來的戰利品。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一副君臣和諧，天下同樂的景象。

坐在了首位的當然就是西涼皇帝___墨鏡，而他的下首就是不久前就見過的辰王__墨晏。

隨著兩人腳步的移動和并不明顯的腳步聲響起，殿內皇帝，官員，侍衛宮女幾百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走進來的兩個人身上。m不一會兒有些人就竊竊私語。

墨晏就僅僅是含笑的看著他們倆，酒杯放在嘴邊，卻遲遲沒有喝的意思。

寧信陽和林成有一些小小的緊張，但是責任告訴他們，這些帶來威壓的視線可以忽略掉。

兩人昂首挺胸地走到大殿的中央，左手放在心口，低頭行禮。這是西涼面見君主的禮節。大殿中，官員談論的聲音大了一點，傳到了寧信陽和林成的耳中。

林成聽不懂，只覺得嘰嘰喳喳的，吵得很，若在大昭依他的爆脾氣肯定早鬧起來了，但是他也很清楚這是西涼。

寧信陽能懂，大意就是大昭人應用大昭的禮節來叩拜。對這些聲音，寧信陽選擇了忽視。

“你是寧信陽？”墨鏡的聲音很低沉，帶著濃濃的威嚴。

寧信陽抬頭正視前方，看到了墨鏡的手指指著他。“是。”

“朕很早就聽說過你了。大昭信陽，南越薄凡。”墨鏡端著酒杯就這么看著，沒叫他們入座。

“陛下過獎，不敢當。”寧信陽說著低了行禮。

“皇兄，他們這么站著，臣弟都感覺腿酸。”墨晏將手中的酒杯送到薄唇邊，一飲而盡。

墨鏡看了下首的墨晏一眼，也學著墨晏的動作將酒一口干了。“來人，賜坐。”

很快就有幾個內侍抬著兩張小桌子放在了大殿宴席的末尾，陸續地有宮女端上了幾道菜。

寧信陽和林成對視了一眼，都察覺到這是來者不善，這氣勢洶洶的，看來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呀。

官員們竊竊私語，墨晏端著酒杯就笑著看著這一切，墨鏡雙手撐在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兩個。

“兩位，為何不入座？”墨鏡笑著問道。

“稟陛下，在我來之前，我皇曾經再三叮囑要我代向陛下賀壽，還修書一封，請陛下過目。”寧信陽沒有入座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

“哦？”墨鏡從喉嚨里發出了一個聲音，看了看身旁的內侍。

內侍會意，連忙跑下去從寧信陽手中接過，小跑著向墨鏡而去，到了墨鏡面前，將信封呈上。

墨鏡看著這信封蓋著大昭的玉璽，皇帝的私印，便知，這不可小覷。他沒有立即拆開，而是將信封放在桌上。余光瞥見寧信陽和林成還是站著。

“兩位，為何還不入座？”墨鏡問道。

“陛下，我不知貴國文化和習俗，但是卻聽說過一句話”來者是客，貴為賓，當以禮待之“。不知陛下，王爺，和在坐的各位是否有聽說過？”寧信陽抬頭問道，聲音不卑不亢，有著很強的穿透力。

“朕聽過。不過這跟你入座不入座有什么關系？”

“陛下是西涼陛下，對西涼的文化很了解。我初來咋到，對這一切都不算是熟悉。但是也聽說過，賓客，在主人下首順位，而非倒位。是否有此一說，請陛下解惑。”

墨鏡在猶豫這明顯是寧信陽挖的坑，他怎么回答都是他丟面子。如果回答確有此一說，那安排他們坐最后就是故意的在羞辱他們；如果回答不是，那么就是他們不懂待客之道，有辱國體；如果回答不知道，那就說明，皇帝連本國文化都不了解，有何能力治國。

墨鏡將視線投到墨晏的身上。

“皇兄，沒看出來嗎？寧大人這是在向你抗議呢！”墨晏說完笑了起來，看向下方的寧信陽。

“來人，將寧大人和林大人的宴桌移到前面來。”聽到墨晏的話，墨鏡笑著打了個哈哈，將過錯推到了下面人的身上。

因為如果是國君的安排，那么便是沒風度；如果是下面的人沒安排好，那就另當別論了，別人最多只說個不懂事兒。墨鏡向著寧信陽舉了杯，算是賠禮道歉了。“是下面的人安排的失誤，讓寧大人見笑了。請入座。”

聽墨鏡這樣說，寧信陽也不好拿喬。

很快，兩個內侍就走到兩人面前，引著他們到了位置。

剛坐下，林成借著倒酒低頭的動作問道：“寧哥，你今天怎么這么計較？這不像你啊。”

寧信陽端起酒杯：“我們代表的不僅僅是寧信陽和林成，更代表的是大昭。在異國，我們的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國，而座位，特別是國宴上的座位，都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地位。”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林成沒有再說話，確實，在他們武將中沒有這方面的這么多的講究，坐哪里都沒關系。可是今天真的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來，眾卿舉杯，向兩位大人賠罪。”墨鏡站了起來，向著寧信陽他們的方向舉杯。

墨晏緊隨其后，很快大臣們也紛紛站起舉杯，寧信陽和林成對著他們回敬，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寧信陽和林成將酒飲盡，墨鏡笑了笑，也一飲而盡，坐了下去。

“在下聽聞大昭的寧大人是滿腹經綸，素有文人風骨，卻又有武將風范，今天不知是否有幸能一睹風采？”一個穿著深紫官袍的一品大員站了起來，他身材魁梧，手臂上肌肉凸起，臉上還有一道不算明顯的刀疤。端著酒杯看向寧信陽，眼中的得意掩不住。

深紫色的官服，那可是一品大員而且是文官才會穿的長袍。

“請問閣下是？”寧信陽努力的收索自己的記憶中對此人的印象，卻發現一無所獲。西涼的大部分官員資料在他還為出發之前就了解過。看他這官服和座序官位也不低，可是卻對他沒印像。

沒理由一下子官拜一品。

那綜合起來就就是個假冒的，來給他下馬威的。

看來真的是準備得不夠充分。

寧信陽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