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進了醉生閣……”也看到了，你抱了她。最后半句云清并未說出來，她忽然間感覺鼻子有些酸澀，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明明兩人互不相欠，可看到他懷中擁著別人心里還是有莫名苦澀。

魚青離其實很想將她擁入懷中，說一句“傻丫頭”。但心里又明白，世間最沒資格談情與愛的，是自己。

化形丸還有兩天的效用，再次來到人間，或許早已物是人非，萬物變遷。他不敢輕易許諾，所以，就此離開吧。

所有的離開，大概都是有征兆的吧。

他看向遠處，那是河津所在之地。

低頭笑了笑，眉眼依舊，又是望著那遠處：“河津一名龍門，禹鑿山開門，闊一里馀，黃河自中流下，而岸不通車馬。每逢春之際，有黃鯉魚逆流而上，得過者便化為龍……”

云清耐著性子聽他講故事，他的眉眼很好看。一筆一劃，劍眉星目。

“那錦鯉一族面臨危機，需要到人間尋找另一半先祖留下的龍珠，于是派一個少年到人間尋找龍珠，待驚蟄到來，庇佑錦鯉族魚躍龍門。那少年啊，在凡間短短幾日，卻好像品到了人生百味，可惜啊，那少年沒資格對任何人動情，不敢輕易許下諾言，也曾幻想過風花雪月，只不過后來參悟風花雪月并不屬于他。他還有身后的錦鯉族，他還有個龍門夢……”故事不長，他講著講著像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講別人的故事。

故事由頭至尾，云清恍然若夢，才驚覺一行清淚在自己臉頰上，她看向四周，那個方才還在講故事的少年已無影無蹤。

所有一切恍若一場夢。

夢醒時分，一切便煙消云散。

……

來年。

驚蟄，春雷暗動。

“看，天上那是什么！”

“是龍啊！是龍！”

“有生之年何等運氣竟然看到此間奇觀。”

一呼百應，眾人紛紛向那天空中盤踞著的黑龍叩首致敬。黑龍盤踞九天，氣勢如破山河。那黑龍原身為九紋龍魚，正是魚青離。

三千年那只黑龍也是九紋龍魚化身。三千年了，九紋龍重新現世，帶著一股涅磐重生的光輝。三千年是他，三千年后亦是他。

云清抬頭，看著天上盤踞的巨龍，仿佛，回到了初見之時，她看到了在雨中站著，仿若癡傻不知道避雨的少年，若并未將那由骨傘為他撐起，只是和他相錯而過，兩人就此錯過，皆為陌路人。

那樣多好。

可她為他撐起了那把傘，而且在他轉頭時還不爭氣的跑了，其實那天她想著厚著臉皮說一句：“公子你真好看。”再到元宵節，她想著，如此熱鬧的節日應該能碰見那日的公子吧。其實她也不自信。但是一直在熱鬧的人群中找尋自己想看到的身影。“如果看見那位公子，要不要裝作偶遇？”“好巧啊，你也在這，不行不行。”等真的看到他時，早已忘了事先自己暗自排練的，至于那日元宵說了什么，早已忘了。那元宵花燈果然是唬人，怎的她心所愿是他，那花燈之神也沒看見，了了她所愿。

再后來，偶然見看到他進了那醉夢閣，懷中擁著名動全城的花魁燕蕭瀟，她大概就明白，自己只是一皆過客。

罷了罷了……

……

她的年齡已經到婚嫁之年，父母為她則了姻緣，鳳冠霞帔。紅色喜幛裝點了整個屋子。她的郎君掀起她的蓋頭。

恍惚之間看到他的眉眼竟與他有些許相似，她的眼淚止不住了，郎君愣神，自家娘子哭了該怎么辦啊，他一時間竟有些束手無策，坐在床沿上，輕輕撫她背：“娘子不哭，為夫以后會好好待娘子，要不，任打任罵？好不好？好不好，娘子……”他輕輕哄著她。

后來啊。

她早已記不起他的模樣，唯一的記憶，便是年少時，有個少年闖入她的世界……

她抬頭望著正在抱起兒子的夫婿：“娘子，你看咱家小寶像你還是像我，我覺得像夫君多一點。”她叫一聲：“夫君。”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