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帝在日常探索案件時發現,很多時候都是熟人作案。陌生人之間沒有太多世俗糾紛,少了作案動機,經常會相安無事。往往熟悉的人之間,有種種瓜葛,很多事情如一串爆竹,一點就炸。算起來,情帝來到中原已有不短的時間,在情帝生活在中原的時間里,他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案件。這些案件是情帝經歷過的,還有很多發生的案件是情帝沒有經歷過的。世間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可能經歷所有事,你經歷一些事情,他經歷一些事情,各種事情交織在一起,構成紛繁復雜的世界。
情帝身邊都是陌生人,即便他認識一些中原朋友,也不是天天見面,是好久才會見上一面。情帝經常住客棧,他喜歡住客棧,今天住在這里,明天住在那里,每天洗臉的地方都不一樣,每天洗臉的地方都不重樣。情帝覺得自己是最對得起臉的人,他帶著臉經歷這么多地方,臉一定很高興,臉上經常掛著笑容。
情帝對各種案件關心,但不憂心。他關心這個事情,說明他對這個事情在心。他不憂心,不被世俗事情擾亂清靜內心。關心而不憂心,做到這一點,情帝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平心而論,那些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是與情帝無關的,情帝只不過出于同情心,去幫助他人分析事情。情帝有極強的分析能力,他能從各種復雜的事情中分析出線索,然后摸著線索找到各種事情的前后因果。在情帝看來,世間很多事情分析起來是極有趣的。
中原風光好,情帝到中原是來游玩的。他把自己的時間分配給不同地方,東邊呆一段時間,西邊呆一段時間,南邊呆一段時間,北邊呆一段時間。他在一個鎮上時,會告訴自己,我在這個鎮上還有三天。他在一個村里時,會告訴自己,我在這個村還有兩天。當他在一個區域不開心時,比如他在中原遇到糟糕的經歷,他會想離開中原。他如果不喜歡中原,他會想在一段時間之后離開中原,他會告訴自己,我留給中原的時間不多了。
有一件事情這兩天令情帝頗為牽掛,衛靈和洪清濁又各自丟了一批貨物。這次,兩人的貨物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丟失的。衛靈丟了茶,洪清濁丟了鹽,他們都感覺很丟人。
情帝是辦案能手,他經手很多案子,經常忙得昏天黑地。他感覺要放松放松了,不能總是繃著一根弦,思想太過緊張,影響睡眠。情帝決定不再喝酒了,喝酒也影響睡眠。情帝認定酒不是好東西,因此,以前喝酒的自己也不是好東西。
情帝前兩天與衛靈見過面,聽衛靈詳細說了有關貨物丟失的具體情況。衛靈當時很氣憤,他一直想要去平靜地生活,總有人接二連三地打破他生活的平靜。衛靈是爽快人,他給了情帝一些錢,托情帝去調查此事。
加上衛靈的這個案子,情帝目前手上有五個案子待處理。衛靈的貨物和洪清濁的貨物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丟失的,因此,衛靈的案子就是洪清濁的案子,洪清濁的案子就是衛靈的案子。他們兩個的案子是一個案子。除此之外,南街王老太晚上丟失了一百兩銀子,北郊馬老頭中午丟失了五百兩黃金,尖刀寨牛二姐家丟失了五十只羊,西街劉大媽家丟失了五頭牛,這些事情都需要情帝考慮,這些事情都是情帝要處理的案子。一忙起來,情帝就東奔西跑,沒完沒了地處理各種事情。
情帝在若煙城僻靜處找了一家茶館,他坐下來靜靜地喝茶。這些時日真是夠忙的,東家狗西家雞,哪一件事不需要操心呢?情帝處理這些日常瑣事很用心,居民們一有什么事都來找情帝,希望得到情帝的幫助。一次這次丟失五頭牛的西街劉大媽來找情帝,說能不能給她家驢接生,情帝推辭,他說,你不能什么事都找我,我不是神仙。
中原的事情,亂糟糟的,情帝想要把很多事情淡忘,可調查案件,他又不得不思索種種事情,而且是反復思索。坐在茶館里的情帝,喝茶回憶。茶館里人很少,茶館內很安靜。安靜,這里的安靜,讓情帝很喜歡。
情帝還記得很久以前在月泠客棧,他跟朋友們在客棧內聊天,客棧外的森林里發出嬰兒的哭聲。當時白厭沙帶大家出去看,他們在森林中發現一個嬰兒,是個女嬰。白厭沙養了她一段時間,將她送給一戶合適的人家去養。那個女嬰,名叫野鬼。昨天下午,有位大姐帶著一個小姑娘來找情帝,說是來學畫畫。情帝說他不會畫畫,并且說那個厭沙畫院是他朋友開的。大姐和情帝聊起厭沙畫院,情帝說那個厭沙畫院早都倒閉了。情帝知道阿龍、阿鳳在學畫,就推薦大姐帶小姑娘去阿龍、阿鳳所在的畫院學習。言談間,情帝看到小姑娘右臂手腕處的一顆紅痣,心頭一驚,便有意打聽,這才得知,眼前的小姑娘就是當年月泠客棧外的那個女嬰。小姑娘現在名字還叫野鬼,她今年整十歲。十歲的野鬼姑娘十分漂亮。
情帝唏噓不已,說起白厭沙,大姐問白厭沙的情況,情帝說他在去大理國的路上。
在茶館里喝茶的情帝想起很多事,很多事情在他頭腦中交織。在情帝面前的桌面上,放著茶葉,這茶葉單是看一看都給人一種清心明目的感覺。情帝此時喝的茶水,便是桌面上的茶葉泡成的。茶水清淡,清淡是一種味道。茶水不是沒有味道,它有味道,是一種清淡的味道。
在若煙城,有眾多的茶館,也有很多的人像情帝一樣,在茶館里,尋求一種清淡的生活。生活本身是龐雜的,當人在世界中獲得一段清淡味道,人內心的美好情愫便蘇醒,從此,生活有了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