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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內憂

陽光溫暖,微風拂面,平坦小山頂上開辟出的菜園里結著各色果實,露水還沒有完全退去,掛在葉子上、果實上似落非落,每一滴都包裹著一抹暖黃色的陽光。

“先生,他來了!”

“啪嗒!”菜園的東北角站起一位頭發花白身穿寬松黑衣的中年阿克斯人,正是阿克勒的父親林-阿克學,他右手抓著顆大紅色圓形果實,左臂挎著淡黃色半月形籃筐,一根淡紫色長條果實俏皮的露出了頭。

阿克學將右手的大紅色果實放到眼前端詳了一會兒,點點頭,這才將其放入籃筐中。

“哪兒來的讓他回哪兒去。”阿克學翻著蒲扇大小的菜葉淡淡地說,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他想要自己的正常記憶,以及大腦抑制劑的解藥。”

“哦。”阿克學手上的動作停下,“給他!”

“是!”

待侍者離去,阿克學緩緩蹲了下去,左臂無力的垂下,籃筐向外傾倒,幾顆果實掉了出來,滾落到一株半人高的紫色蔬菜底下,蔬菜根莖上的一條黃色毛毛蟲正奮力向上攀爬。

“抱歉,他不想見你,請跟我來。”使者面無表情,冷的像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

阿克勒沉默著,直到使者停下腳步他才收回視線,轉身跟上。

……

醫療室,沉睡的阿克勒頭上戴著透明頭盔,一條條白線連接著旁邊的儀器,顯示畫面上的數據飛速流動。醫療人員將一劑透明液體注入他的身體,阿克勒臉上出現痛苦表情。

這時,醫療室的門被打開,阿克學走了進來,左手提著魔方大小的透明盒子,盒子里那條黃色毛毛蟲正安靜地吃著葉子。

“先生!”醫療室內的所有工作人員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

“你們繼續。”

阿克學揮揮手,慢慢走到病床前。看著面前這張有些痛苦的臉,一張記憶中的臉漸漸與其重合,他的心緊了緊,左手無名指向上抽動了半厘米,透明盒子內的毛毛蟲受到驚動猛地抬起了頭,確定沒有威脅后才繼續享受可口的葉子。

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說到底這個大兒子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有他發明的意識遷移器,即便能修復大腦也會成為植物人,那樣還不如死了徹底解脫。哎!都怪我,是我醉心研究忽略了對你們的教育,要說錯,我有錯,但那些令人惡心的阿克斯政府高層才是罪魁禍首。

他這樣想著,可每想到去世的妻子,他對兒子的懦弱又升起一股出離的憤怒,最初這股憤怒幾乎讓他失去理智,因此才會將其徹底放逐,不想再看到他。但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心里又感到陣陣的慚愧,同時又有些期待。就這樣在這種復雜情緒中過了一整年,他開始全心身追查兇手,這才逐漸將其拋在腦后。不過他并不清楚,這樣的行為在包括阿克拉在內的知情人看來是極度冷漠的表現,所有人都認為他對阿克勒很是失望。所以說,反而是當局者清。

龐雜的記憶逐漸清晰順暢,頭腦也越漸清明,有點擺脫桎梏的舒暢感。眼睛微微睜開又猛地合上,病床前中年人的臉與記憶中的一張臉重合,無論是哪段記憶,他們的關系都不好。

最終,阿克學嘆口氣打斷了持續的沉默:“醒了就起來跟我走。”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病床上的阿克勒緩緩睜開眼睛,少量昏睡藥劑的作用并不會持續多久,他醒了已經有十幾分鐘,待發現床前的父親時他卻猶豫了起來,思索著該如何打破尷尬的局面。如果是以前,他并不會感到尷尬,可在地球上學習了傳統家族觀念后他便覺得這種父子關系頗為異常。

說什么都尷尬,索性閉口不言。阿克勒起身跟上,眼睛卻看向了父親左手提著的透明盒子,臉上不由自主地漏出一抹喜色。這是他小時候常干的事情,捉一條毛毛蟲觀察它的行為,他甚至為自己蓋了一棟“繭屋”,做了一套像蝴蝶一樣的飛行服,可惜沒有飛起來。

倆人一前一后走著,這地方很大,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方才停下,進入一個房間,這里應該是父親生活的地方。阿克勒觀察了起來,房間整體簡潔,以灰白色為主,客廳應該很少接待人,茶幾上放著一株盆景,彩虹色的花朵奪人眼球,寬大的葉子綠意盎然,充滿生機,顯然經過了精心打理。記憶中父親總是在做各種研究,沒有其他愛好,這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養成的。不知道為何,他忽然感覺這株植物閃了一下。

父親去而復返,阿克勒轉過頭,父親手中沒有了毛毛蟲,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淡黃色喇叭花朵型的水杯,其中一只的喇叭有些變形。他想到了母親,那時候家里的水杯這些用具都是母親親手制作,那只喇叭變形的水杯是在塑形時被自己奔跑中不小心碰倒所致。

接過父親遞來的水杯,倆人相對而坐,阿克勒正要開口卻聽父親說道:“你不應該回來,在地球尚且有一線生機,這邊卻是十死無生的境地。”

“為什么?第二陣營占據大勢,眾多文明種族聯合起來已經將阿克斯打的節節敗退,即便他們在地球那邊取得了勝利,也不過一時之利,第二陣營也能很快反攻回去。”

“這些都只是表面,第二陣營之所以能取得現在的勝利,那是因為阿克斯的真正力量并沒有展現出來,而且他們的精力也并不在這上面,就算他們在地球上徹底失敗也不會造成什么損傷,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

“那他們在乎什么?事關阿克斯文明延續,地球更加不容有失才對。”

客廳內忽然出現投影,那是一顆星球,確切的說是一顆即將建成的龐大星球,如果將標注換算成地球上的單位,其大小足有地球的77倍。各種堪稱超級巨無霸的工程機械搬運著各類巨大的部件,星際運輸車起起落落,而在周邊,一支支猙獰艦隊靜靜守衛著忙碌的星球。到這里,畫面戛然而止,拍攝者顯然遭受到了攻擊。

“這……”

“這才是現在真正的阿克斯計劃,打造一顆完全屬于自己的星球,一個可以自由穿梭于宇宙間的家園,一個萬世長青、令所有宇宙臣服的阿克斯帝國。”

阿克勒瞪大了眼睛,他一直認為阿克斯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延續自己的文明,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開疆拓土,締造永世帝國。

“其實,阿克斯計劃制定之初是為了躲避宇宙毀滅,并不分種族,這是各政體高層之間共同的秘密,可是后來高層更替,又有傳送技術的出現,終究有人野心暗生,不斷清除異己,阿克斯計劃一變再變,最終成了現在這樣。”

“還有你的實驗室爆炸,關于意識遷移的研究,這些都是他們的安排,只有長生不死才能享受親手締造的帝國。不只是你,很多科研人才都會被他們或逼迫或引導走上安排好的路,并且進行跟蹤監視,這也是為什么你的研究成果剛出來,實驗室就遭到了攻擊的原因。”

阿克勒聽到這里蹭一下站了起來,他一直以為實驗室爆炸是場失誤操作導致的意外,爆炸中他唯一的好朋友為了救他死了,也因此他才會研究意識遷移這項技術。難怪那段時間總會不經意間看到關于意識遷移的相關資料,想來,那個時候自己就被“引導”了。

“阿克斯的真正力量是第二陣營根本無法抵擋的,一旦星球建造完畢,他們徹底騰出手來,也就到了第二陣營覆滅的時候。這幾日我會派阿克拉前往地球,原本我會派他到地球接你離開,現在你既然回來了就跟著一起走,不要在地球停留,那里會成為下一個絞肉戰場。”

阿克勒緩緩坐下,他感到憤怒又無可奈何,自己這一生完全是被別人規劃好的一生,朋友死了,母親死了,他卻過得自鳴得意,甚至還跑到地球進行所謂的體驗生活。

“為什么不趁機帶著第二陣營逃離?宇宙廣闊無垠,便是強如阿克斯也不能完全掌控吧?”

阿克勒抬頭看著父親,見父親輕輕放下水杯,不急不緩地說:“你母親的墳前還需要祭品,而且也跑不掉,也不想跑。”

阿克勒沉默,父親的行為自私嗎?是的,以無辜者的性命來為母親復仇無論如何也算不上高尚。可他會阻止嗎?不會,他也想復仇,更何況他帶著楚江他們返回阿克斯又何嘗不是自私的行為,他只想著接走親人而已,在事不可為的情況下絕不會蜉蝣撼樹去阻擋阿克斯的進攻。

可現在,他身邊的人都選擇了一條更加艱難的路走,父親、阿克拉,他們沒有選擇躲避后再伺機報仇,還有為了家園而戰的楚江他們以及地球上為了守衛家園甘愿犧牲的所有人。這些都像一股股驚濤駭浪不斷沖擊著他的心靈,阿克拉說的對,他別無選擇,不,這是最好的選擇。

“父親,阿克斯政府高層還在天一區嗎?”

阿克學有些意外的看著面前的大兒子,這個兒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膽小、懦弱,遇事躲避,跟搞科研時完全判若倆人。可現在,他從兒子眼睛里看到了只有在做研究時才會有的認真和執著。他忽然感到一陣由內而外的高興。

“不行,你的計劃不會成功。”心里高興,阿克學也知道兒子這么問的目的,事實上,他不止一次這樣做過,可幾乎全部失敗。

“為什么?”刺殺領導人從來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阿克勒相信父親一定不會放過。

阿克學嘆口氣道:“針對阿克斯政府高層的刺殺行動已經進行過1968次,可到現在,只成功過六十次,還大多是些非主要目標。”

聞言,阿克勒卻皺了皺眉,按次數而言,刺殺能算的上密集刺殺,可沒道理只成功六十次。

“我需要一份刺殺行動的詳細統計,包括時間、人員、行動策劃、刺殺目標等數據。”

阿克學眼中閃過精光,腦子里似有霹靂雷響,“你懷疑有人泄密?”

阿克勒點點頭道:“這么多次的刺殺只成功六十次,還大多是非主要目標,并不合理,相信父親最初在安排刺殺時一定選擇了最重要的目標,做了最詳盡周密的策劃,而且是多個目標同時進行,有心算無心,這樣的刺殺不可能同時全部失敗,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泄露了刺殺計劃。”

如此簡單的分析像一柄重錘敲在阿克學胸膛上,讓他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作為一個科學家,失敗之后尋找原因這是一項最基本的素質。刺殺行動失敗之后他也調查分析了失敗原因,可每一項都完全合理,各種因素也都確實存在,綜合下來,失敗是必然的事情。現在看來,他走入了思維誤區,完美的數據除了真實外還有造假,以失敗為導向的數據造假。

“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阿克學快速離去。

阿克勒的心情也并不輕松,第二陣營內部存在著嚴重問題,從父親的表現上看,他這個創始人并不能完全掌控第二陣營。這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大為不利。

十多分鐘后,阿克學返回房間,直接將統計數據投影到客廳內,而且增加了一項知情人統計。

阿克勒認真研讀數據,看得出,每一次刺殺行動計劃都十分周密,策劃之人必定是行動高手,可前二十的刺殺行動卻只成功一次,九號目標被成功刺殺,是民樂黨魁首。知情人一欄人數眾多,單從數據上排查不太現實。

“父親,能否聯系上我帶回來的人?用加密通訊。”

“可以,跟我來。”

阿克學帶著阿克勒到了一棟白色圓球形建筑內,他在超智能助手上操作片刻后才說道:“這是我的實驗室,現在絕對安全。”

通訊被很快接通,楚江的投影出現在實驗室內,阿克勒調出刺殺行動的統計數據說:“楚江,這是一份刺殺行動的資料統計,你以行動者的角度分析一下失敗和成功原因。”專業行動交給專業人士分析最為恰當,楚江這個兵王可不光指正面作戰能力的強弱。

“是!”楚江頓首領命,迅速投入分析中。

阿克勒也沒閑著,他利用實驗室內的設備開始制作新的貝斯特破解器,舊破解器內的數據信息也需要更新換代。

一個小時后,阿克勒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楚江,問道:“怎么樣?分析出什么問題沒?”

“目前看過的行動策劃沒有問題,不得不說,策劃之人都是刺殺的高手,不過……”

“有問題?”

“對!你看,關于一號到十號目標的首次刺殺計劃中提到,他們會在自由島進行會議活動,這樣的刺殺行動更適合采用一號炸彈刺殺方案,行動策劃中用到的炸彈足夠徹底摧毀自由島會議室,一旦爆炸,目標生還幾率極小,而實際行動卻采取了難度更高的三號方案,即逐個協同刺殺,更換方案的原因寫著自由島能源系統故障,臨時改變了會議地點。”

阿克學不解道:“臨時改變會議地點,不能預設炸彈,與會人員分散不定,而且是新路線,安全上漏洞更大,更適合逐個協同刺殺才對,這并沒有什么問題啊。”

楚江搖搖頭解釋道:“就成功率而言,固定路線上對目標進行刺殺更加容易成功,尤其是首次刺殺,新路線會加大對方的警惕,防御也會增強,這種更需要預先設伏,而在新會議地點的安全位置,目標卻更容易放松警惕,即便無法預設炸彈,也可以改為人員投送,以行動計劃中的安排,刺殺人員的身份完全可以通過安保防線將炸彈投送進去。”

阿克勒點點頭:“我們懷疑有人泄露了刺殺計劃。”

楚江皺了皺眉否定道:“不像,如果是泄露了計劃,目標一定有相應針對性措施,刺殺也將徹底失敗,結果卻成功刺殺了第九號目標,這說明,目標可能并不知道刺殺計劃,這更像是有人針對刺殺計劃進行了間接干預,這人希望刺殺計劃照常進行,卻不會成功,或者說他不希望完全失敗。”

“當然,這只是根據數據上的分析,還有我的判斷,如果事后調查數據并不完全準確,結論也就不準了,例如改變刺殺方案可能存在其他因素,這樣可以降低干預計劃人員的暴露風險。”

阿克學父子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計較,他們現在處于了內憂外患的境地。能干預刺殺計劃的人在第二陣營一定有著特殊身份,甚至可能是領導層,現在想要調查并不容易,而且會打草驚蛇,怕是現在,整理刺殺計劃數據的動作可能已經被對方察覺。

正如倆人所料,第二陣營總部緊臨懸崖的一間寬大辦公室內,領導人摩西關掉了超智能助手的顯示,暗紅色的眼眸中跳動著危險的光芒。

“竟然被發現了,看來阿克學這個大兒子并沒有傳言中那樣不堪,不過這又能改變什么呢?山上的巨石開始滾落,誰也無法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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