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肆意揮灑的青春，就像攪拌開拉好奶花的咖啡，也像打烊精美的瓷器，代表的不僅是熱情的退散與生命的終結，更意味著諾言將被永遠保留。——顧淺夏

今天的心情是出奇的好，除了答應了蘇子諾去舞會之外，放學之后我竟一路跟隨李思到了操場打籃球。

“淺夏，你今天什么情況，以前不是打死都不出來的嗎？”聽到我說要學籃球，李思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我心情好不行嗎？”嘴角上揚，話也比往日多了許多，“怎么，不愿意教？”

“怎么會，只是沒想到你這個好學生居然也跟我混在了一起。”李思湊過來，一只手勾著我的脖子，另一只手隨意的拍打著籃球。

“打籃球怎么就不算是好學生了？”故作嫌棄的躲開她的手臂，“手臟死了，別摸我。”

“切，打籃球哪兒有手不臟的！”李思自然知道我不是真的嫌棄她，回嘴道。

我環顧了一下籃球場，不得不說籃球這項運動真的是很受人青睞，放眼望去每個球場都已被人占滿，若不是李思來得早恐怕還真搶不到地方。

目光最終停落在遠處的一個背影上，眼神漸漸聚焦在那一點。齊耳的短發已經被刮來的風吹了起來，跳躍在空氣中，倒是比平日里多了一分俏皮。今天的天氣并不算暖和，可以看出她即使穿著薄薄的羽絨服，也不能阻擋冷風的侵略。

“那個……是雨辰嗎？”我有些不確定地問李思。

聽了我的話，李思連頭都沒有回，只是一個三步上籃再次進了個球，“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她，這么冷的天也就只有她會出來看高三的打球了。”

“那個穿白鞋的，瘦瘦高高的就是岳旭一？”我問。

這次李思回了頭，抱著球走到我身邊，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對，就是現在拿球的那個，聽說他是咱們學校最好的后衛，也是上了高三唯一還留在校籃球隊兩人中的其中之一。”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后就看見岳旭一隨意的一個三分就投進了籃筐，不由得贊嘆：“好厲害啊，球打得這么好，人長的也干凈，怪不得雨辰會喜歡。”

“是啊，”李思毫不掩飾對岳旭一的敬佩，“這么優秀的人，學校喜歡他的女生兩只手都數不過來。姜雨辰也是，都這么長時間了還不敢表白，都急死我了！”

“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向他表白嗎？”李思的話，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層浪花。

“當然，不告訴他的話他怎么知道你喜歡他？他要是不知道的話你做的所有事情就都是在自娛自樂，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李思的這一套強大的邏輯弄的我腦子有些發暈，問：“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不會是親身經歷過吧？”

本來只是隨口玩笑的一句話，卻見李思突然嚴肅了起來，一步一步逼近我說：“淺夏，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什么？”我被嚇了一跳，一臉惶恐的看著李思。

三秒鐘過后，卻見李思“噗嗤”一笑，說道：“我逗你呢！”

“嚇死我了！”

還沒等我接著抱怨，就聽見李思突然來了句：“shit！韓藝你偷襲我！”

我回頭，看到韓藝已不知何時悄悄走到了我們身后，李思正拍著的籃球被她輕松的斷掉，隨后一個漂亮的跳投得了分。

“哈哈，你自己注意力不集中怪我嘍？”韓藝一臉無辜道。

李思氣的牙癢癢，張牙舞爪地撲過去作勢要搶球，韓藝趕緊閃身避開將球抱在了懷里，叫道：“停！要比的話一會兒再說，我是來找淺夏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走過去插在兩人之間，問：“找我？”

“對，林帥哥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林帥哥？”李思一臉奸笑著湊了過來，“就是咱們學校新來的數學老師？淺夏，他找你干什么，這個林老師可是在咱們年級圈粉無數啊！”

“我怎么知道，”我有些奇怪，“不對啊，你們文科班的人怎么對林老師這么了解，他不是只教我們一個班嗎？”

“拜托，帥哥可是全宇宙女生共享的資源，怎么就成你們班的了？”李思翻了個白眼說道。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生怕被別人發現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匆匆向他們告別：“行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走在樓道里，里面安靜的有些可怕，這個時間教學樓里一般已經沒有人了。好不容易走到了三層，大腿上已經傳來了微弱的酸痛，氣息也變得些許的紊亂。捶了捶腿，在心里抱怨了一下數學辦公室的位置，繼續向前走去。

樓道里的燈已經滅了，從窗口透進來的光投射在地上，可以依稀看到跳動在空中的小顆粒。我可以聽到自己鞋底砸地的聲音，走過一間間早已熄燈的屋子，只有數學辦公室中透出絲絲光亮，我知道林臻正在里面等我。

站定，平復了一下心跳，抬手輕輕敲了敲門，在聽到“請進”這兩個字時，我扭動了門上的把手。

推開門的那刻，我看到的是林臻挺拔的后背，正坐在辦公桌前寫著什么。里面只有他一個人，其他老師應該早就下班走了，我走到他身邊叫了聲“林老師”。

聽到我的稱呼，林臻正批著作業的手頓了一下，在本子上留下了一個紅點，然后就放下筆抬頭看向我說：“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肯叫我一聲哥？”

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也夾雜著不易聽出的復雜。

我沒有言語，這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緩解氣氛的凝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別扭些什么，只是這個稱呼我真的無法輕松出口。

林臻嘆了口氣，終是沒有再逼我，只是將桌子上擺著的黑色紙袋往我面前推了推說：“叫你來，是想把這個給你。”

我疑惑地拿起袋子，將里面的東西掏出來抖開，瞬間愣在了當場，“這是……給我的？”

一件黑色的真絲禮服。黑色的羽毛點綴在領子、袖口與裙擺上，觸手盡是絲滑與柔軟。不同于在蘇子諾家看到的那般簡潔素凈，這件衣渾身充斥著高貴與優雅，不難想象穿上后會立刻化身為一只高傲的黑天鵝。

“噗，這件衣服還真有哥的風格，選這么一件黑色的禮服，也不怕顯得太成熟了。”林臻看到衣服后，不由得輕笑出聲，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剛剛大學畢業讀完研的年紀配上臉上陽光般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更加容易相處。

感受到我毫不掩飾的驚訝后，林臻好心解釋道：“看我干嘛，這件衣服又不是我買的，我可不覺得這顏色好看。這不是快到舞會了嗎，禮服是大哥買給你的，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找他說去！”

林玖，那個看上去冷冰冰很嚴肅的男人，沒想到也會有如此細心的一面。

“我……我舞會已經有衣服穿了，這套禮服我不能收。林老師，衣服還請您幫我還給……還給林先生。”我猶豫了一下，將衣服收了起來，而當提到林玖的時候，在稱呼上卻又犯了難。

“我可不管，要還你自己去還，反正衣服我是給你了，穿不穿你自己決定。”林臻沒有接袋子，只是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一會兒還有晚自習。”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感覺到頭頂上的燈暗了下來，就聽得林臻的聲音再次傳來：“愣著干嘛啊，走啊。”

迅速從林臻身邊走過，也顧不上說“老師再見”就連忙跑了出去，快走到樓梯口才聽到辦公室落鎖的聲音，狼狽地想要趕緊逃離林臻的視線。

到了一樓，發現林臻并沒有跟著我下來這才松了口氣，心跳“怦怦”跳動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不斷。本是要直接回宿舍的，卻發現一樓中竟也有一間屋子里閃爍著光亮，在好奇心的作用下腳步轉向了亮光。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物理辦公室。門并沒有關嚴，我從門縫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男生正垂頭喪氣的站在里面，他面前的老師似乎正在數落著什么。

“報告。”

“請進。”

我推門走進去，安姍姍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我會出現在里，而蘇子諾在看到我時眼中一亮，求救般的像我打著暗示的信號。

“淺夏，你怎么過來了，找我有什么事嗎？”安姍姍問。

“哦沒什么，只是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看。”我說。

“這樣啊，”聽我這么說，安姍姍臉上掛起了和藹的笑容，“快坐下吧，你都好久沒來過了，以前你們三個可是總愛往我這兒跑的。”

我依言坐了下來，手里還提著那個黑色的紙袋子，好在安老師也沒有問我，不然還真不好回答。

“淺夏啊，馬上就是舞會了吧，我聽說你今年要帶著街舞社表演，以前怎么沒聽你提過會跳舞？”安姍姍隨意地問。

我笑了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只得說道：“時玥不在，我總不能看著她的心血就這么毀掉，自然是能幫就幫一點兒了。”

我笑的很僵硬，任誰都可以看出是多么的不自然，都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我竟還是不能可以風輕云淡的談起時玥。

我和時玥之間的事安姍姍全都知道，她見證了我們的友誼一次次的加深，也清楚的理解我們對彼此的重要性。她自是不愿意在我的傷口上撒鹽，臉上卻表現出一種莫名的悲痛，好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一般。

“很期待你的表演，如果時玥看到的話也會替你高興的。”安姍姍的笑似乎也變得很牽強，我總覺得她是在隱瞞我什么。

“嗯，到時候老師一定要來看。”

“當然了！”

蘇子諾見我倆聊的開心，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腳步開始一點點向后移去，然后轉身就跑：“老師你和夏夏聊的開心啊，我先走了！”

“站住，”還沒等蘇子諾跑出門，安老師就輕斥道：“你敢跑出這個門試試！”

蘇子諾本來伸出要開門的手尷尬地停在了空中，臉上浮現出了掙扎之意。就這么一步之遙，再往前一點兒就能夠到門，但最終卻也只得苦哈哈的回了頭，一步蹭一步地回到了安姍姍面前。

“你還敢跑，膽子大了是不是，啊？”蘇子諾剛剛站穩，安姍姍就迅速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

“疼疼疼，老師疼……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蘇子諾的身體向下彎曲，想要逃離安老師的魔爪，嘴里不斷求饒道。

“哼！”安姍姍不解氣的松了手，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蘇子諾一邊揉著耳朵，一年小心翼翼的看著安姍姍，生怕她突然再一次伸手，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你說說你，成天跟淺夏在一起，怎么就沒學到她的一點兒踏實！你看看你的期中成績，就這副科，你看看給你拉了多少分！”安姍姍罵道。

“我不喜歡背這些東西嘛，再說了，這些高考又不考，學的那么好有什么用……”蘇子諾的聲音在安姍姍殺人般的目光下越來越弱，最后銷聲匿跡。

“不考？”安姍姍的聲音瞬間又提了一個度，“那會考你總得過吧？就你現在這成績，我看能不能過會考都懸！”

看著蘇子諾不斷點頭稱是，我忍住沒有笑出聲來，就聽安老師繼續說：“行了行了，走吧，別在這兒礙我眼了。不過我可把話放這兒了，期末你要是再掛科，可別怪我不客氣！”

“是！我保證期末可以及格！”蘇子諾一邊保證，一邊朝我偷偷眨了眨眼。

“趕緊走！”

見狀，我也起身說道：“安老師，時候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好，快去吃飯吧。”和我說話時，安姍姍明顯溫柔了許多。

“嗯，老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