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這心里還能默默數(shù)著次數(shù)。

十幾板子過去后，眼前發(fā)黑，意識渙散，渾身都已經(jīng)毫無知覺。

疼到極致，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有那么一刻，好像靈魂都被打出肉身，漂浮在了半空中……

難道自己被打死了？

心驀地一跳！

頓時，所有的感官又回來了。

沉悶的板子聲，一下又一下的在耳邊靜靜回蕩著，身上依舊是尖銳的疼痛！

五十板子是怎么硬生生抗下來的，死過一回了吧！

爛泥似的躺在地上，沐九歌再次收攏手指，周清然你丫的，出來后，我非弄死你不可！

府衙門口的民眾看著血肉模糊氣息奄奄的沐九歌，唏噓不已。

公堂之上，蔻辰光毫無表情的，肅然開口問道：“堂下何人，何事？”

這聲音，蕩進(jìn)耳朵里，縹緲的好像來至于另一個世界。

沐九歌定定神，緩緩睜開眼睛，咬牙掙扎著想爬起來，很可惜，她已經(jīng)完全找不到下、半、身的知覺。

該不會，就這么廢了吧？

試了幾次，最后只能癱回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舔了舔唇，弱弱的回答：“草民，沐九歌，懇請大人，重審周清然殺李碧珍一案。”

這么個看似瘦弱的小伙子，竟然還挺倔。

蔻辰光冷硬的語氣，有所緩和，“此案周清然供認(rèn)不諱，已經(jīng)當(dāng)堂畫押，你為何要求重審？”

沐九歌閉了會兒眼睛，微微抬起頭，看向高堂之上，幾滴冷汗滑過蒼白的臉頰，“周清然不會是殺人兇手，請大人重審！”

“你憑什么判定，周清然不是兇手，他自己都承認(rèn)了？”

“直覺！”

此話一出，周圍嘩然一片。

蔻辰光嗤笑，“直覺？”

“對，直覺！”沐九歌軟軟地趴回地上，聲音很輕，很虛弱，但足夠堅決。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可沐九歌已經(jīng)無力再抬起眼皮子，去瞧一瞧誰來了。

然后……

她感覺有人沖到身旁，搖晃著自己。

好像，在這之前，似乎聽到蔻辰光說了一句，“此案，本官會重新審理。”

之后，他還命令衙差，將周清然提到刑部大牢。

……

沐九歌腦子里，意識一點點回歸，她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是自己的房間。

心中納悶，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家的。口很渴，渾身發(fā)燙。冷清的房間里頓感凄涼。

沐九歌第一次有種想哭的感覺，她吸了吸鼻子，撐著疼到麻木的身子起床去小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不是預(yù)想的那樣冰涼，她一口氣喝光。

然后，顫抖著手，揭下易容面具，再費勁的將衣衫脫下，解開胸前已經(jīng)濕透的白綾。

用布巾隨便擦把身上的汗，臀部血肉模糊，她沒敢碰。

她在柜子里翻了翻，看到一個自己原本沒見過的小罐子。

看了標(biāo)簽是一盒生肌化腐的藥膏。想必是哥什么時候放進(jìn)來的吧。

她用手醮了一些，輕輕的抹在傷處。藥膏冰涼涼的，這一抹上去，頓時就感覺沒那么疼了。

抹好藥，沐九歌隨便套了一件袍子，然后一步一步挪到門口，打開房間門。

天色漸晚，晚霞也逐漸黯淡。燥熱的風(fēng)裹著夜來香，很好聞。

沐九歌慶幸自己還可以睜開眼睛，看到這樣的景色，嗅到花香。

深深的吐出一口憋在胸腔里的濁氣，她這才將門栓好。

這一天過的，跟做夢似的，但愿有個好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