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媳婦在河邊上找到了一株藥材，清洗干凈后在石頭上搗碎了，給角哥的胳膊敷上了以后，三人才開始啟程往上山的方向爬去。

“他們會不會剛好也有一群人在山上搜索？”

牙簽雖然乖乖的跟在后面斷后，但依然不明白為什么要選擇上山。在牙簽的眼里，到處都是豺狼虎豹……殺光對手，才是王道！

“對方幾十個人，分成幾組，散落在這莽莽森林里，就像幾只螞蟻在桌面上爬。”

廚子媳婦說完，嗤的笑了一笑，“剛剛撞見了一組，要是又讓咱們撞見第二組，那就真的是咱們命不好……”

其實，她選擇上山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一個時辰之前那回蕩在山野之中的慘叫聲。

只有山巔之上的吶喊，才能如此久久回蕩。

也許，廚子就在山中的某一個至高處，等著自己過去救他……

還有燕兒，四年前出生到現在，就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這一夜，燕兒不在娘親身邊……也不知道，在這一整夜里，燕兒會有多害怕。

……

此刻的燕兒，正窩在錢芊的懷里看日出。

因為廚子徹底暈了過去，錢芊和燕兒兩個孩子又手足無措了很久。借著月光檢查了一下廚子的傷口，發現兩處箭傷都已經不流血了。被挖壞的肩膀處的傷口也在慢慢的痊愈……

兩個孩子覺得自己救人救得挺成功的，后半夜就在這塊大石頭上安心的睡著了。

直到天明時分，那天開始蒙蒙亮起來的時候，燕兒才被清晨的露水給凍醒。那抱著燕兒呼呼大睡的錢芊，自然也被驚醒了起來。

兩個人攙扶著坐了起來，昨夜的一幕幕恍如隔世。但身上的血漬和腳邊躺著的廚子，卻都在提醒著她們，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坐在莽莽群山之巔，看著東方云霧繚繞之地。腳底下的山勢依稀可辨，滾滾云海中的遠方則藏在云綢霧緞中。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整個天地都一點一點的清明了起來。

“錢姐姐，我爹爹在我小時候，就說過要帶我看日出……”

“呃……”

聽一個四歲小萌娃講她的“小時候……”錢芊居然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茬，雖然錢芊也知道，每一個人的今天都比昨天長大了一丟丟……但，真的只是一丟丟啊……

“燕兒，你現在，其實，也還小啊！”

“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都四歲了！”

燕兒一本正經的糾正對方，“我的小時候，是在以前……”

“好吧，你以前是小時候……那燕兒現在想跟姐姐說什么？”

“現在我在看日出了……爹爹卻睡著了……唉……大人說的話，總是不算數！”

……

此刻的天空，東方已經慢慢的露出一點點暗紅的光，那朝霞，隨著云海的變幻，正一點一點的燦爛起來。映照得兩個小女孩滿臉橙紅……

廚子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滿臉映著橙紅霞光的燕兒。

她坐在錢芊的懷里，安靜的看著東方的朝霞。

當太陽露出一個弧形的邊緣的時候，燕兒樂得笑出了聲，眼睛彎彎的瞇得只剩下一半，那一半的眼眸里，也盛滿了橘紅色的柔光。

“錢姐姐，這太陽一出現，天上的云就更好看了……”

燕兒笑著說話的時候，嘴巴開合間露出她牙床上的幾顆大板牙，在朝霞的映照中，璀璨得像幾顆寶石。

“我還活著，真好……”此時此刻，躺在石頭上的廚子才真的相信，自己是活了過來！

而且，他想繼續活下去，守著燕兒長大，看著她長大、成人、為人妻、為人母。

昨天夜里在最危難的時候，廚子以為只要燕兒活著，自己死了都無憾。

但此時此刻，看著這個為了一縷朝霞，就樂彎了嘴角的四歲女孩。廚子知道，自己無論在任何絕境里，都必須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就為了燕兒可以繼續無憂無慮的看日出……

“如果我死了，誰來繼續護著你？”

……

“爹爹？”燕兒是第一個發現廚子醒來的人。

“爹爹你怎么哭了？”

燕兒從錢芊的懷里爬了出來，爬到廚子的跟前，“爹爹，你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呵呵，乖孩子……爹爹已經不疼了。”

廚子伸出雙臂，把小閨女抱在懷里，手指了指東方的天空：“太陽出來了……”

紅彤彤的一顆，整個的全跳了出來。在厚厚的云層之上，霞光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