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捫心自問

一路跑過去，放眼四望，盡是參天古樹，遮蔽天空。幽暗的森林中，四面八方都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不知名的靈獸隱藏在暗處，有意無意地散發出攝人心魂的強橫氣息。偶爾經過群居食肉靈獸的領地，總能瞧見半掩在泥土中殘肢斷骸。即使是那些看起來溫順的素食靈獸，也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威脅感。

風行一路上碰到了脊背生毒刺的野豬群、毛發三色變換的花鹿、獨自趴在水潭中的翼虎、數不清的各個種類的毒蛇巨蟒，等等。就是在林中發現的一只小小的兔子，竟然也具有爆體境武士的實力。風行一開始還想捉那只小兔子呢，可那小東西發力一吼，聲震十里。強烈的音波貫耳，差點把風行的五臟六腑都給震碎了。

然而，在風行無意招惹的情況下，森林中那些實力堪稱恐怖的靈獸靈植們居然也沒對風行出手。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風行走到哪里，哪里的靈獸靈植就主動隱蔽起來。

不多時，風行終于見到了丁志明?？裳矍八?，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丁志明披頭散發，渾身浴血，正在和一群銀腹魔狼戰斗。

那銀腹魔狼，各個都有馬匹大小，張口就能噴出銳利的風刃，揮爪就是一道氣旋。

在群狼的攻擊下，丁志明所站立的那塊地方，已經被轟擊的坑坑洼洼。附近的參天古木上都留有密密麻麻的創痕。

然而，丁志明毫無畏懼，提拳就干。

銀腹魔狼這等靈獸雖然擅長遠程攻擊，但是其體魄之強韌也遠超一般爆體境武者。一般爆體境武者，僅僅對付一只銀腹魔狼也會感到棘手，何況是面對一群二十多只魔狼呢？

此刻，丁志明是確確實實陷入了生死一線的境地。

可是，丁志明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似的，竟然直接沖到了狼群之中。只見他全身肌肉鼓動，奔行之中，在身后產生了一系列的巨龜虛影。那些僅僅是鼓動空氣產生的虛影，居然生生撞飛一只只銀腹魔狼，將它們撞得口鼻噴血。

“哈哈哈，”丁志明大笑，“嘗嘗小爺拳頭的厲害！”

丁志明手腳不停，狀若癲狂。揮拳踢腿間，其周身隱隱有黑氣鼓蕩。那極為淡薄的黑氣漸漸形成了若隱若現的龍龜之形。

龍龜者，又名霸下，乃是龍裔，龍首龜身，善負重。

然而，丁志明周身形成的那只龍龜，脖頸奇長，身形靈動，不像是能負重，倒像是善游泳。

此時，如果風行能夠看到的話，在丁志明的經脈氣海中奔行著的元氣真龍，竟完全是由那玄妙的黑氣所化。丁志明體內的本命元氣也都是存粹的黑氣。

風行知道丁志明已經有了宗師級武者的實力，可卻不了解丁志明到底有多強。今日此時，他算是見識到了。

不作任何猶豫，風行立刻上前幫忙。

因為元氣真龍已經凝聚，又加上之前的勤修苦練，風行已經能十分流暢地使出“斗牛拳法”了。

心神溝通元氣真龍，以神魂之力駕馭，遨游經脈氣海。風行周身立刻元氣鼓蕩，散發出爆烈的氣息。他人此刻像是一頭暴躁的蠻牛，無所顧忌地橫沖直撞。

蠻牛沖撞！

風行彎腰弓身，瞬間雙拳出擊，將一只銀腹魔狼擊飛。那一擊的力量起碼有七千斤，也就是說風行的純粹肉身力量又增加了將近四成。所用時間，不過短短四五個小時而已。由此可見修為提升的顯著效果。

不過，那只被風行擊飛的魔狼立刻就爬了起來，顯然沒受太重的傷。

風行與丁志明在狼群的夾擊之下，不顧生死，奮勇抗擊。

在元氣真龍的加持下，風行戰力飆升，與此相對應的，是風行體內的本命元氣消耗巨甚。為此，風行不得不一邊戰斗，一邊吸收天地元氣。

此時，即便風行沒有進入感悟狀態，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元氣真龍的狀態，因而也就能隨心所欲地運行功法了。

戰斗之時，風行刻意不使用“斗牛心法”以外的任何功法。他想以此來磨練自己的拳術。

梆梆！

幾聲爆響過后，風行打出數發元氣波，直接將三四只銀腹魔狼打成了重傷。與狼群相抗衡也不過短短十多分鐘，風行已經感到有些力竭，不得已之下才使用了元氣波。

相比于風行，丁志明倒是隨心所欲多了。他總是貼身逼近一只銀腹魔狼，然后以壓制般的力量一拳將銀腹魔狼擊飛。能夠挨得上他兩拳的銀腹魔狼不多。

漸漸的，二十多只魔狼，已經死了十一二只。狼群終于熬不住了。頭狼發出一聲嚎叫，所有的狼立刻停止進攻，跟隨頭狼撤退到了密林深處。

“哎呀呀，不錯，不錯！”丁志明拍了拍風行的肩膀，贊許道。

他渾身一震，立刻將滿身的血水震落，露出了他那變得更為白皙的皮膚。這個吊兒郎當的家伙竟然又變帥了幾分。

然而，被丁志明那么一拍，風行感覺自己的肩膀差點就斷了。

這是什么力道？

見到風行的表情明顯不對勁，丁志明立刻反應了過來。

“哦，抱歉，抱歉！我以為你也修練到了爆體境呢！”

爆體境這個概念，風行剛不久才了解。武士達到爆體境后，能夠短暫破開肉體限制，發揮出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同時，能達到這個境界，就說明武士對自己的身體的掌握程度已經很高了。雖然不能做到像武士大師那樣，做到心口挨一刀還不死，但做到移位臟器還是可以的。

“你這家伙！”風行不無埋怨地說，“剛才我啥情況，你沒看見?。俊?

“嘿嘿，我哪知道你會這么弱?。　?

“你現在一拳能打出多少斤？”風行問。

丁志明撓了撓頭，說：“這個嘛，修為高深了之后，就不能用‘一拳打出多少斤’來衡量武士的力量了。等你修煉到哥這個境界就明白了。”

“切?！?

說歸說，鬧歸鬧。風、丁二人在結束戰斗之后，迅速打掃戰場，然后離開戰場，去尋找一個安全的居所。

因為沒有儲物靈氣，風行和丁志明不得已只能舍棄了銀腹魔狼的珍貴的皮肉（對風、丁二人來說算得上珍貴了）。他們二人想要找些靈核，也沒有找到。

風、丁二人尋找到了一處小山谷，就在山壁上打出一個山洞，權當作容身之所。

風行在洞內洞外分別設置龜甲陣和離火陣。只要有危險的東西靠近，龜甲陣和離火陣就會立刻發動。龜甲陣發動時，能在整個洞壁上形成層牢不可破的防護罩；離火陣發動時能引燃入侵的敵人。為了布置龜甲陣和離火陣，風行用完了大部分的繪制陣法的材料。

當然，風行布置的龜甲陣和離火陣最強也僅能抵擋住象氣境煉氣士或爆體境武士。

待在山洞中，風行終于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修行之路了。自師傅秦槐點醒他這個問題之后，風行已經耽擱了將近四個月。

風行思索：“現在我有‘太極拳法’、‘混元一氣經’、‘肉體活化術’以及小宰相給的兩百部經典功法。除‘肉體活化術’外，有修練煉氣術的功法，和修練武術的功法。那么我該如何選擇呢？”

“是修練武術好呢？還是修練煉氣術好？要不只單獨修練‘肉體活化術’怎么樣？”

面對三種截然不同的修行途徑，風行犯了難。

“對于武術、煉氣術和‘肉體活化術’三者，不能單純地從一個方面來判定好還是不好。武術、煉氣術的修行之路，已被無數先輩探索過了，是最穩妥的修行方法?？墒且晕业馁Y質，凝聚金丹或完成練體都遙遙無期，幾乎難以取得大的成就。就目前所知，修練‘肉體活化術’的人，只有我、木潛之和王正昕老師三人而已。王老師修練‘肉體活化術’，用了十年的時間，獲得了堪比清凝境武士的力量，可以說修行速度已經很快了?？墒?，王老師的修練也僅止步于此，再往前修練，該當如何呢？木潛之自黃龍秘境回來之后，經脈已經被修復，應該也不會再修練‘肉體活化術’了?！?

“修行武術、煉氣術，修為提升過于緩慢；修練‘肉體活化術’又前景不明？我到底該怎么選呢？”

風行想著想著，思想就跑偏了。

一個念頭想：“我要是有個什么靈根就好了！唉，我咋沒有出生在那些大世家呢？”

另一個念頭又反駁：“你咋不說你生來就是仙人呢？都不用修練，那不更好！”

“仙人？我沒想過成仙?。∥揖褪窍氩槐欢畏撬麄兯ο露?！”

“段非、柳雪依他們修練，不就是為了成仙嗎？你不想成仙，還不想被他們甩下，這怎么可能呢？”

“是啊。……那我還修練個什么屁??！”

風行心中不由得惱怒起來。

“為了榮華富貴？”

“不完全是！”

“為了聲名顯赫？”

“不是！”

“為了普羅大眾？”

“肯定不是！”

“那是為了興趣？”

“興趣？哼！”

也許，僅僅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執念。

“那是為何？”

捫心自問，追根溯源。

恍惚間，風行的腦海中閃現出一道靚麗的身影。

“難道我就不能看看高處的風景嗎？”

“如何登高？”

“路在腳下?！?

難道我就不能挑戰一下自己？難道我就不能走出一條新路來？

世人皆知修行苦，奈何踏上大道不回頭？個中原因，豈能一言以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