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無力反抗
一個熊頭監工提著風行的領子,把他掂了出來。這頭大熊妖,兩米五的個,提起一米八不到的風行,輕而易舉。更何況,風行已經瘦的不成人樣了。
一道高大的木柵欄后,就是妖兵們的碉堡、暸望塔和營地。營地后,是一條穿過密林的寬大馬路。馬路兩旁的林子里生長著三、五人合抱粗的巨樹。
熊頭監工拖著風行,彎腰弓背,縮頭縮腦地往營地外面走去。
營地的營房都是兩層小樓,灰白色巨石塊搭建,方方正正,高約八米。
營地中心處,有一座鐵銹色營房比其他營房多了一層,也更長更寬。房門口立著兩座鐵虎,栩栩如生,氣勢駭人。
就在風行被提著通過那座營房后時,風行隱約看見之前那個率領妖兵抓人的年輕人的正站在一位神色倨傲的少年身邊。
那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少年,身著龍袍,龍袍上繡著騰云駕霧的六條金龍。他年紀也不過十四五歲。
穿著蟒袍的年輕人站在龍袍少年身邊,大氣不敢喘,說話也是輕聲輕氣的,態度極為恭順。
兩人周圍還有十位身穿刻有蒼龍浮雕的金甲的士兵,氣勢遠比銀甲士兵的強大太多了。
那龍袍少年看著礦山,皺著眉頭說:“這座山,無論何時看來,都令人生厭?!?
蟒袍年輕人試探性地詢問道:“都七萬年了,那東西不過是一件殘破品,威力還沒有消減?”
“那等境界的存在,丟下的東西,有多么玄妙,是我們所想象不到的。別忘了,正是靠著先祖的余蔭,我們才能在這片小天地有了如今的成就。”
“是,屬下知道了。”蟒袍年輕人低頭。
就在這時,龍袍少年余光一掃,注意到正被拖走的風行。他向那熊頭監工說道:“你,過來!”
正走得心驚膽戰的熊頭監工一聽這話,立馬轉身快步向著龍袍少年的方向走去。他激動得渾身直顫抖,若不是拼命壓制內心的興奮之情,為了表現好點,他恐怕已經跑起來了。
熊頭監工來到龍袍少年身前十米處,一把丟下風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又刷得一下上半身俯地,誠惶誠恐地大聲喊道:“奴才拜見三皇子殿下。請殿下吩咐,奴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人怎么回事?”
“回殿下,此人已經快被累死了。正要丟到野林子地里喂畜生!”熊頭監工趴在地上,又是大吼。
龍袍少年嘴角一勾,輕笑道:“破了他的氣海?!?
聞言,一位鳥頭金甲士兵立刻出列,來到風行身邊,大腳一踩風行腹部,一道藍色光華立刻沒入風行身體。
風行被踩得渾身一彈,張嘴一口鮮血噴出,緊接著全身瑟縮成出水的蝦米狀,痛苦地顫抖著、低聲嘶吼著。
那一腳踩下,風行覺得有無數刀子突然在自己肚子里亂竄,全身肌肉瞬間就痙攣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傳來劇烈的痛苦。潮水般洶涌襲來的痛苦,差點把他擊昏了過去。
那熊頭監工微微抬頭,瞅了一眼風行,眼中也露出些許不忍。
已經慘不忍睹了,如今更是慘上加慘。
“以后要對所有的垃圾都這么做。以防萬一!”龍袍少年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進入了營房中。
蟒袍少年跟在他身后,答應道:“是,殿下?!?
待龍袍少年進屋十分鐘后,那熊頭監工才爬起來,臉上露出興奮得意的笑容。
能跟三皇子殿下說上話,可以跟那幫狐朋狗友們吹上一整年了。
這監工提起風行就往外走,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
進入密林十里,熊頭監工把風行仍在潮濕的地上,說道:“莫要怪我。你命不好!”說完,轉頭就走。
此處距離營地大概有十二里地。這么點距離,象氣境高手幻化羽翼,急速飛行,五六分鐘就能飛完。所以,棚區的人才會花費大力氣挖一條三十里長的地道。
風行趴在地上,鼻子呼吸的空氣都帶有泥土的腥味。不是他不想翻身,實在是沒力氣了。
遠處,有野獸在低吼,,腳爪穿過雜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輕聲。風行聽得一清二楚。
想來真是悲哀。自己才剛剛十六歲,什么事兒都還沒干成,居然就要死了。而且死得無人可知,死得沒有一絲尊嚴。
等到自己被那群野獸吃得渣子都不剩,變成畜生肚子里的一團污濁之物的時候,不知還有誰在惦記著自己!
母親,小玲姐,段非,來福,師兄師姐,還有師父,還有悅來酒樓的老板娘,還有……還有很多人再也見不到了。
最喜歡人還沒追到手,最想做的事還沒有完成。還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在等著自己,可自己怎么就要死了呢?
痛苦,郁悶,悲傷,絕望,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風行現在的心情。
想要抗爭啊,可是那什么抗爭?跟沒有一絲力量了?。?
風行已經聽到什么東西的喘息聲了。只是他趴著,看不到來的是什么東西。不過,那東西很配合地把他翻了過來。
是一頭蒼老的青狼。
當它年輕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濃密的青毛,隱藏在林中草里,任何獵物都發現不了它。它那健壯的四肢能為它提供驚人的爆發力,強勁有力的上下顎加上鋒利的牙齒,能讓它輕易撕破獵物的喉嚨。
但現在,這頭曾經的猛獸,渾身大半毛發已經變得灰白,一口利齒幾乎掉光,步履蹣跚,眼里早已經失去往日的神采。現在,它只能偷偷舔舐別的猛獸留下的一點零碎。
眼前的風行,對于這頭蒼老的青狼來說,無異于一頓豐盛的大餐。似乎是有了些許靈智,想要看看這個獵物到底長什么樣,又或是嫌獵物的后頸難以咬破,這頭青狼花費了大量的體力,用腦袋把風行拱翻了過來。
蒼老的青狼眼中閃爍著貪婪而又興奮的神光,嘴里分泌出少得可憐的口水。它一口咬住風行的脖子,開始用盡全力撕咬。
風行能感受到這頭猛獸粗糙的舌頭在貪婪地品味自己的皮膚。他能感受到,這頭老獸心里對往日雄風的向往,知道它還不死心,還想再去獵捕,再去品嘗鮮血的滋味。
風行也知道,只要他稍微使點勁,就能撥開這頭老獸的腦袋。但是,他覺得好累、好困,眼皮一直在打架。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睡一覺吧,你太累了。睡著了,什么煩心事兒都沒了。只要睡著了,什么事都不用擔心了。
是啊,睡吧。不要想著再反抗了。因為根本沒有力氣了。就這樣睡過去吧。再見了,我所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淚水從風行閉著的眼眶中流了出來,劃過他的灰白色鬢角,滴落在地上。
那頭青狼也流淚了。不知是在羞愧自己再也啃不動獵物了,還是再為自己的獵物感到悲傷。
沉重的睡意襲來,風行的意識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