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爾反爾
- 北鎮刀傳奇
- 紅衣半落
- 3095字
- 2018-04-02 21:29:17
于少歡三人在被帶到了偏堂后,韓威就出去了。
偏堂是一間很簡樸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張長條的桌子,再有兩塊長板子釘在了幾個木樁上,放在桌子兩旁充當凳子,書畫這種物件,不必多想,絕不會有。
陳四林剛坐下,便向門口的小嘍啰要碗茶喝,小嘍啰大概十三四歲,一翻白眼,“咱們的寨子里只有水和酒。”
“那就來碗酒。”
“咱們寨子里的酒只給自己人和客人喝。”小嘍啰一邊說話一邊驕傲的鄙視著陳四林,一副你是什么東西的表情,大山寨里的目中無人的神情讓一旁的于少歡暗暗發笑。
這就讓陳四林忍不了了,站起來向后一摟手,似乎是想要拿起自己的叉子給這個狗仗人勢的家伙扎上三個血窟窿,然而卻忘記了托天叉在進寨的時候已經被收走了,這一摟,手里沒摟到東西,頓時使陳四林的氣勢一頓。
面子上更加掛不住的陳四林掄起拳頭就要沖上去,坐在他身邊的陳七趕緊從后面抱住他,說一些“大哥不要跟他一般計較”之類的話。
于少歡由于坐在桌子的另一側,拉不到陳四林,便對小嘍啰說:“沒有酒,水也行,一路上走的實在是渴了,勞煩這位小兄弟了。”
小嘍啰雖長在土匪窩里,但年紀還是太小,被陳四林嚇唬到了,便小聲嘟囔著去打水了,于少歡估摸著他一會少不了做一些往水里吐痰之類的行為,心想一會打來的水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喝。
就在陳四林一邊喝著有九成概率被加料的水,一邊吐沫橫飛的講述他當年在江陵的武館里如何力挫大師兄,贏得小師妹青睞的當年歲月時,于少歡看到韓威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從側面朝這邊走來,張命到了。
張命并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在靠近門口的時候站住不動了,這就讓于少歡有些納悶,來了不進屋是為什么。
二人貼墻而站,這是于少歡視野上的死角,由于看不清二人的動作,不知道他二人在搞什么名堂,于少歡便打眼色示意陳四林先噤聲。
陳四林看見于少歡抽筋似的眼角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奇怪的問道:“怎么了于兄弟,可是我說的話你不信?”聲音巨大,于少歡可以確定站在門外的二人一定聽得到。
于少歡為之氣結,心道真拿你這夯貨沒有辦法,嘴里卻只能說道:“怎么會,聽陳大哥講到激動處,小弟情不自禁。”
陳四林哈哈一笑,接著剛才的說到一半的故事繼續講了下去。
于少歡無奈,索性也不管了,由著陳四林開心就好。
又過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就在于少歡認為陳四林的臉差不多已經完全丟盡了的時候,張命帶著韓威走了進來。
進門的時機很巧,正是講的有些口干的陳四林喝水的工夫,就在這喝水的空當里,張命帶著韓威走了進來,“沒想到陳賢弟除了武藝超群,還如此風流多情啊。”陳四林的往事回憶就這樣被打斷了。
這是于少歡第一次見到張命,張命身材高大,比自己要高出一個腦袋,手腳頗長,肩闊腰圓,威風凜凜。
張命進屋之后很快就確定了誰是陳四林,陳七白天時已經見過了,于少歡瘦弱白凈,身材高挑,與他心中想象的奪命三叉的形象相差甚遠。那么剩下這個身材不高、膚色黝黑、無論從哪里看都不可能得到小師妹青睞的漢子,就是陳四林無疑了。
“張寨主客氣了,我這次是帶領兄弟們來參加大會的。”陳四林說道。
于少歡呆住了,他的江湖經驗雖少,但并不是傻,之前明明說的是來投靠張命,剛剛在大門口袁叢那里也是這般說的,為何見了正主就改口了呢,此時不是應該說“我帶領眾兄弟來投奔張寨主”的話么,怎么轉眼間就變成自成一家來參加大會的說法了。
于少歡估計這是陳四林是從聽說了有這么大會之后才有的想法,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提出來,于少歡很害怕被張命拍死。
同樣呆住的還有韓威,人是他接來的,本來就對陳四林手下的烏合之眾多有不滿,現在又聽陳四林現場變卦,感覺自己被戲耍的韓威非常生氣,正要說話,就被張命攔住了。
只見張命開口說道:“就等陳賢弟呢,距離大會開始的時間還差一點,賢弟就先隨我去去大堂里見見眾位寨主。”只一句話就將陳四林來投靠的說辭帶了過去,陳四林也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方小諸侯。
張命有自己的想法,剛剛站在門口那一會,他已聽出陳四林得品行如何,見面后又見這個人其貌不揚,武功看起來也就那么回事,沒有高手應有的范兒,再加上本就對這個人十分膩歪,現在聽說他改主意了,張命甚至還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陪嫁過來的媽子說她要走,張命自然就不想留著了。
或許張命自己不清楚,他由于對今天這個日子過于看重,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才對陳四林容忍妥協,等到今天過去,睡一覺起來之后,被戲耍的怒氣就會充滿張命全身,那時他就會要想摁死陳四林了。
但即便陳四林是真心來投,張命恐怕還是會想要摁死陳四林。或許在今天的好日子里,大家還能其樂融融,但今天過后,恐怕一看到陳四林,張命就會想到今天不上不下的膩歪,久而久之,無法忍受的張命也還是會想辦法干掉陳四林。
總之,陳四林對于張命,就成為了那類特殊的人,只要我出現了,我就讓你感到惡心,無論我做了什么,或者我什么都沒做……
于少歡心情忐忑的跟著張命來到了大堂,心里盤算著如果張命翻臉該如何表達自己跟陳四林認識沒多久,不要波及到我,不過張命沒有翻臉的意思,只是將他們交給了韓威,就自己去了后堂,韓威此時自然不會再有什么好臉色,將于少歡三人領到了靠門的一張桌子旁,語氣生硬的說道:“坐。”
由于召開大會的原因,大堂的看起來是重新布置過的,中間的一條大長桌子從大堂最內部伸到了門口,兩旁放著一把把椅子,想必是眾山寨頭領排座次的交椅,長桌子兩側布滿了一張張方桌,使整個大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飯館。
長桌子的最深處放置了一張熊皮椅子,應是張命的座位,光亮的毛皮讓于少歡覺得坐在上面一定十分的熱,時間久了屁股上定會長痱子。
熊皮大椅后面的墻上寫著一個巨大的義字,這是陳四林認識的少數幾個字之一,更是他認識的第一個字,也恰是因為義這個字的寫法較為復雜,致使他對學習寫字喪失了信心,痛失了文武雙全的機會。
陳四林仿佛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毫無感覺,在批評了當年教他寫字的先生不知道從簡單的開始教后,又大大咧咧的問道:“為何此處離堂中如此遠?”
韓威譏諷道:“此處是一會上菜的菜道,身后不遠處就是放酒的地方,我這都是為了陳兄著想,才安排了這么一處寶地。”
陳四林聞言大喜,“多些韓兄了,我正好一天沒吃東西,還是韓兄弟想的周到,一會你也坐著,咱們兄弟好好喝兩杯。”
韓威頗為難受,老子這是在罵你,你沒聽出來嗎?
由于能在大堂中落座的都是各寨的小頭目,人數也不會太多,所以用的桌子也是較小的四方桌,于少歡、陳四林、陳七、韓威一人一邊,正好坐滿了一張桌子。
此時大堂內兩側的方桌處已經坐了不少人,于少歡幾人進來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陳七麻利的拿來了兩壇酒,四個碗,先給陳四林倒了一碗,陳四林迫不及待的端起碗來,直接倒入口中,一飲而盡,大喝一聲:“好酒。”
“這酒是從專門去酃縣買的,昨天剛剛運到。”韓威在一旁說道,“不同于周圍老農賣的那些個果酒,這酒是真正的英雄才喝的好酒。”
“哈哈,這酒這么適合我,那我可要多喝幾碗。”陳四林哈哈大笑,又干了一碗,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兩碗酒下肚,陳四林的臉上黑的發亮,于少歡估計可能是由于膚色太黑看不出來臉色變紅,于是本應該是紅光滿面的臉就變得黑的發亮。
沒過多久,就在陳四林正拉著面無表情的韓威劃拳時,張命領著眾位寨主從后堂走了出來,與此同時,小嘍啰們也開始上菜了,靠近山林絕不缺的就是肉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不大的桌子就被一盆盆或是烤的或是煮的各類肉食擺滿了。
陳四林自然不會等到張命宣布開席的時候才開始吃,就在張命還在跟眾寨主入座的時候,陳四林陳七兄弟已經吃掉了大半只雞和小半只兔子,由于于少歡坐的位置不是很好,面對著屋內,不能像坐在他對面的陳四林這般肆無忌憚,所以只得一邊羨慕一邊鄙視。
待到所有人都坐定,酒菜上齊,幾個小嘍啰便退出了大堂關上門,將嘈雜的聲音全部隔絕在了門外,大堂內逐漸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