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能治好嗎？”程國蘭最先反應(yīng)過來，急忙又上前一步殷切的問道。

反倒是王崇安雖然傷在己身但卻冷靜了很多，或者說對這位突然來訪的牧師懷有戒心。

“請問您是大夫嗎？馬紹爾小姐。”

“不錯，”馬紹爾并沒有露出被質(zhì)疑后的不快，點點頭道，“我在來中國前是惠提爾長老教會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我在中國也有行醫(yī)執(zhí)照。”

師兄弟三人對這個醫(yī)院都不熟悉，也只能面面相覷。

這時薛芮彎下腰來在王崇安耳邊解釋道：“長老教會醫(yī)院就是我剛才所說的教會醫(yī)院中最好的一家，在全世界都很出名。”其實薛芮對這些醫(yī)院也并沒有多了解，只是來之前確實查過了一些資料。

薛芮的聲音并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見了，師兄弟三人看向馬紹爾的目光立時就更友善了一些，一位著名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這樣的身份比牧師要讓他們更親近、信服一些。

“那……需要什么條件嗎？”王崇安問道。這樣送上門來的醫(yī)生反而讓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馬紹爾靜靜的盯著王崇安似乎在考慮措辭。

“要是錢的話不是問題”，萬崇山在一旁主動道，“你別看我?guī)熜滞ΩF的樣子，但靈云觀會報銷的。”

馬紹爾沖萬崇山點頭致意了下，平靜的道：“我是神的信徒，錢對我來說沒有意義，你們只要能夠準(zhǔn)備好一間條件齊全的手術(shù)室我自然會為王先生主刀的。”

不是錢，那事情只會更難辦。果然，馬紹爾頓了頓繼續(xù)道：“不過，若要我為王先生醫(yī)治那有一個前提條件……

“需要王先生接受洗禮，歸入主耶穌的懷抱。”

這樣的條件對普通人也許沒什么，但對師兄弟三人而言，不啻于一個耳光打在臉上，萬崇山驚怒不已涌上來的血氣漲紅了臉，指著馬紹爾道：“你……你！”

周崇禮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而薛芮則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王崇安嘆了口氣拉住沖動的萬崇山，腦中始終繃著的那根弦反而是松了下來。

若是馬紹爾主動登門什么苛刻的條件也不提就幫他把腳治好了，王崇安反倒要心中難安了。現(xiàn)在馬紹爾的條件雖然離譜，但卻也真實了起來，起碼不會讓人懷疑她的目的了。

苦笑一聲，王崇安開口道：“若是這個條件，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您也是有信仰的人，應(yīng)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隨著這句話出口其他人倒還好，只程國蘭的心里卻是起伏不定，眼看兒子痊愈的希望就在眼前，王母顧不上矜持，用哀求的語氣道：“馬紹爾牧師，您能換個條件嗎？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什么都行。”

馬紹爾看著程國蘭，認(rèn)真解釋道：“只有脫離異教，承認(rèn)自己在上帝面前的罪，承認(rèn)耶穌基督為唯一的救主的人才能得到主的幫助。這不是什么交換的條件，而是我使用神術(shù)為人醫(yī)治的前提。”

萬崇山忍不住怒道：“我?guī)熜质菫槊癯Σ攀艿脗膩淼淖铮孔鍪虏粌H要遵神道也要憑著良心，你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拉倒，少拿你們的神做幌子。難道這傷世上還只有你能治了不成？”

說罷又用眼睛瞅向薛芮，在馬紹爾來之前薛芮正聊到出國手術(shù)的事，此時便想讓她說出來殺殺這個牧師的神氣。

薛芮明白萬崇山的意思，但是卻只能無奈道：“我剛才話沒說完，想說的就是，可惜教會醫(yī)院不為異教徒治病……”

萬崇山目瞪口呆，難怪薛芮剛才一副難言的模樣。

馬紹爾則點點頭：“神術(shù)是神賜下的恩澤，只有相信主的人才能得到神恩的救贖，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萬崇山心中有氣，譏諷道：“靈術(shù)就靈術(shù)，妄稱什么神術(shù)。中國修士幾十萬，開發(fā)的靈術(shù)不計其數(shù)，就你們修煉的功法神異？”

馬紹爾也不生氣，耐心道：“世上冒稱神的人很多，但只有上帝才是唯一的永恒和主宰。這世上其他的靈術(shù)創(chuàng)造出來只為了破壞與殺戮，只有主耶穌傳下的神術(shù)是為了救治而存在，這正是上帝仁慈的證明。這樣的術(shù)自然與其他的術(shù)不同。”

萬崇山翻翻白眼：“最受不了你們這種一神論的教派。行，就你們的神“真”，真自私！”

“好了崇山。”王崇安打斷萬崇山，雖然師弟的話自己聽了也很解氣，但畢竟來者是客。

“馬紹爾牧師，感謝您來看我。只可惜您的條件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yīng)，您請便吧。”

在王崇安送客后，馬紹爾也不糾纏，沉默片刻，道了聲“愿主保佑您早日康復(fù)。”便要告辭。

只不過程國蘭卻不肯就這么放她走。

弓著腰，輕扯住馬紹爾的衣袖泣聲哀求道：“牧師小姐您行行好。我兒子是靈云觀的嫡傳弟子，那是萬萬不能背叛道祖和師門的。我求求您，我愿意皈依耶穌，我愿意。求您治好他的腿吧。”

說著腿上一軟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媽！”母親的表現(xiàn)讓王崇安又氣又羞，隨即又生出陣?yán)⒕魏透袆印?

自己這次受傷，最受煎熬的恐怕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母親吧……

周崇禮與薛芮離得較近，連忙上前扶住王母。

“阿姨您……唉……”

本想說些硬氣話的周崇禮看著程國蘭老淚縱橫的臉，突然感覺有些感情恐怕是自己無法體會的，到嘴邊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老鄭一看程國蘭難過的樣子也是于心戚戚，上前用手擦了把老姐妹的眼淚安慰道：“老程不至于啊，不至于，有話咱好好商量。馬紹爾牧師是個好人，肯定會幫你的。”

“求求您，求求您……您要我怎樣都行呀！”

王崇安看得難受，含淚勸道：“媽您別求了。馬紹爾牧師肯親自登門，看重的就是我靈云弟子的身份。我若真的皈依了他們，豈不是為他們傳教大漲聲勢？

“但這是絕無可能的，兒子既入了道門那便不會再信他教，別說是一雙腿，就是這條命沒了，也決不會背叛師門！”

王崇安說這話是為了點醒母親，同時也是讓她知道自己的決心。

只是明白過來的程國蘭卻感覺更沒了希望，一時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人非草木。

馬紹爾面上雖然平靜，心中卻也生出哀憐，王母淚眼婆娑的臉龐，甚至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只是有些事不是她能更改的。

最終也只能拍著程國蘭的手，真誠地道：“如果有需要您可以來教堂找我。愿主保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