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一起出去的那幾年，家里好像變得寬裕了很多，我的學(xué)費生活費，父親還是提前就給我準(zhǔn)備好。

這兩年搞得好呀，這摩托車都買了，什么時候買小車呀！什么時候進城買房？

說鬼話，哪里有錢了？小孩上學(xué)趕不上車就只能走路，買個摩托車方便，還買房呢。

你家老親娘都說你有錢，哈哈，還在這謙虛呢，沒錢了找你貸款呀！

過年回家，父親母親去縣里買了一臺摩托車，他們說這樣過年走親戚方便，不用趕那班車辛苦，偶爾在家，我上學(xué)，還可以接接我。

這日，父親在前面大馬路上學(xué)車，就惹的村里那些中年男人，各種言論，特別是法叔，他是看著父親從前在工地是怎樣不習(xí)慣走過來的，說這話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不舒服。

父親學(xué)了兩遍，就推著那摩托車回家去了。

傍晚的時候，母親買了大豬蹄，跟著那黃豆燉了一鍋，熱氣騰騰，放在那蜂窩煤爐上燉著，香氣撲鼻，專門請奶奶上來吃。

這個豬蹄煮的爛，你吃的爛，多吃一點，來。

可以了，可以了，吃了一碗了都。

你們也自己吃，身體重要呀，在外面也吃不好。

哎，你也知道我們在外面辛苦，還每日跟著外面的人講我有錢，你兒子哪里有錢了，就算有錢也是辛苦得來的，也沒什么好說的，更何況確實沒有什么錢，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以后也不要在外面講了，也不要跟那些老人一起討論這討論那的。

說著，說著，父親就說了上面那一大通話。

說什么呢？來，媽，這個再撈一坨給你。

母親見此狀，眼睛斜對了父親一下，示意奶奶再多吃一點。

奶奶沒有說話，悶著吃完那一碗豬蹄，爐子里的熱氣繚繞。

好了哈，我吃飽了，吃了兩碗了，這天黑，我就先下去了，讓兩孩子多吃一點。

說著，奶奶就起身把碗筷放在灶臺上，開門下去了。

說兩句還生氣了，這人老了就是小氣。

就是你個嘴巴多，怪不得媽不喜歡你，你以后老了指不定是怎樣的呢，我怕嘴巴會更多。

父親在那自言自語，母親跟著說他。

我送你下去吧，奶奶？

外面寒風(fēng)凜冽，灰蒙蒙的，我說要去送她，她招手說，讓我多吃一點，吃了肉，不要走了冷風(fēng)，容易感冒，她也沒有回頭，就獨自下去了。

其實我至今都是無法理解奶奶的，她是真的老糊涂了，還是在炫耀自己兒子的本事，而當(dāng)自己的兒子那一通責(zé)怪下來時候，她又是怎樣的心情，回到自己冰冷的老房子，坐在那灶臺前，千絲萬縷的吧！

人越老越想那小孩子，似乎歲月輪轉(zhuǎn)，又回到起點，經(jīng)歷了一輩子，又變成了那個需要呵護的小孩子。

算了，不要生我爸爸的氣，他也有自己的難處，你也不要去跟村里那些人講了，你也知道，他們嘴巴多。

哎，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沒讀多少書，說話不講究，生氣，有什么好生的，再生氣也是自己生的，能怎么辦喲。

說著奶奶好像又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