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種感覺叫安全
- 夢里牽手
- 張卿茹
- 2098字
- 2018-07-11 22:17:29
水務逸騎車速度很快,賀珍坐著后面使勁抓住車上的護欄架,手都勒出水泡了,感覺整個人隨時都有可能被拋到山野里。山風呼呼的從耳邊吹過,屁股在坐墊上像在鋼琴鍵上彈節奏強烈的音符一般。
“能不能慢一點。”賀珍實在受不了,對著水務逸的頭部大聲說,好像這聲音都被風刮走了。
“不行呀,這天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如果我們不趕在大雨之前走過這截山路,被淋雨是小事,雨水沖了路,有可能今晚都回不去了。”
雨點毫無征兆落下。一滴兩滴三滴四滴……密集的砸向任何部位,眼睛睜不開了,看不見前面的路。沿路沒有遮蔽的地方,車上的雨衣無法阻擋狂風暴雨的襲擊,雨滴打在身上生疼,他們不得不停下車,把雨衣脫下來頂在頭上。
雨稍微小一點,他們繼續騎行。貴州地區有句俗話:三里不同天。沒想到越走雨越大,找不到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衣褲全部淋濕,兩人索性直面暴雨,推著摩托車走,雨水鉆進眼睛里,抹掉繼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見一個巖洞,興奮的跑到巖洞下。
這個巖洞很深,里面很干燥,有人堆積著往年的玉米桿,還有人燒過火的痕跡。兩個人都濕透了,雖然是夏天,還是有點涼,再者穿著濕衣服也不舒服,最令人尷尬的是衣服薄,被雨淋濕緊緊的巴在身上,凸凹有致……自己是什么樣子看不通透,但是可以看見對方,賀珍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去看到一個男人——那里是胸部,那里有塊骨頭,那里的骨節可能受過傷,那里是……說實話,她不敢看,可是又忍不住不看,盡管那樣會令她臉上發燙,心里發慌……
艷福是相互的,她想對方可能也跟他一樣,從下車到洞里,對方都在躲避自己的目光,就算是講話,也注視著別處。想到這里賀珍盡量把雙手垂放胸前,多少給自己一點心里安慰。
“這雨一哈兒是停不了的,我們燒火烤烤衣服吧。”賀珍主動說。
“行呀,我看看有火柴沒有。”水務逸摸摸自己的身上,找出一盒,但是濕透了,根本劃不著。他又到燒過火的地方去找,“嘿,運氣太好!看,火柴!”得意的把火柴舉在手里,像個孩子似的跳起來。
受到他情緒的感染,賀珍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兩個人把火生起來,有了溫暖,身子也不再顫抖了,特別是賀珍,本來狀況就不好,又忽熱忽冷的,現在整個人的身子好像不聽大腦調動。
“我到洞外去,你把衣服脫下來烤吧,給你!”他把雨衣上的水擦了擦。自己走到還在下大雨的洞外,用背對著賀珍。
“哎!既然如此,沒有更好的選擇。”賀珍躲到玉米桿剁后面,脫下衣褲,套上雨衣,用手使勁的寧衣褲,可是實在沒勁,擰不動。
“你進來吧!”賀珍對著洞口喊了兩聲,才見他轉身進來。
“你也烤烤吧!”賀珍見水務逸不動,怕他尷尬,主動建議。
“那我?還是就這樣烤!”他只是坐在火邊。
“你經常這樣下鄉嗎?”賀珍打破沉默。
“嗯,鄉鎮分工不是很明確,管的事比較雜,需要的時候就去,不需要就不去。”水務逸摸摸頭,聲音很洪亮,雖然他很小心的壓制,但是仍然在空蕩的山洞里回響。
“也經常喜歡淋雨?”賀珍問。
“不一定的,只是這個季節雨水比較多。哪有人喜歡淋雨?”水務逸笑著。
“有,我有個大學同學叫秦青,就喜歡淋雨。”賀珍說。
“那她肯定有病吧!”水務逸笑著說,他以為賀珍跟他開玩笑。
“沒病,挺正常的。她喜歡體驗小毛雨扎著皮膚的感覺,特別是穿著毛衣,毛雨透過衣服縫隙和風一起進入皮膚的那種涼爽。”賀珍說。
“哦,我還以為她喜歡淋這種暴雨喲”水務逸舒緩了一口氣。他還真以為世界上有那么奇怪的愛好。
他們一起說了很多話,從淋雨的經歷感受,到上學時候的趣事,甚至那些是要好的朋友……
賀珍換回自己的衣服。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這雨卻沒有停止的意思。
“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賀珍看著外面下著的雨。
“這個講不清楚。最近一兩年氣候變化很快。有時候一下就是幾天,有時候又很快就停。只要稍微小一點,我們就可以走。”水務逸像是在安慰又像是感嘆。
“這樣子只怕走不到家里又濕透了。”賀珍說。
“不一定,你別看我們現在在的地方雨很大,說不定往前走一點雨都沒有。”水務逸說。
“可是現在我們根本走不了。”賀珍感覺自己嗓子有點嘶啞,身子重重的。就呆坐著,眼皮也重了,重了……
一聲炸雷——賀珍醒了,自己身上蓋著,雨衣,身下墊著玉米桿。頭好像開裂似的疼,眼睛皮像吊著什么重物,怎么睜都不行。外面的雨聲更大落在地上激起的響聲更猛烈密集。看不見水務逸,賀珍感覺有點失落,口干,想喝水,可是雨水就在洞外,她卻挪不動自己的身子。不知不覺中又沉沉的睡過去。
她感覺有人在抬她的頭,捏住自己的嘴邊,往嘴里灌苦苦的液體,可是自己努力再努力,還是睜不開眼睛。好像還聽見人講話,講什么內容,她卻是聽不見,好像在夢里……
眼看著躺在玉米桿上,幾縷青絲濕漉漉的搭在雪白的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臉色逐漸回暖的賀珍。水務逸放心了。
走到離她兩米遠的地方,鋪上一點玉米桿,坐下來,自己也沉沉的睡去了。
賀珍徹底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金燦燦的照著洞外的泥山,綠油油的莊稼正貪婪的吮吸著能量,努力的瘋長。她懵了一下,昨天從村里出來就已經五點多鐘了,自己睡著的時候天黑了,難道是第二天?眼睛轉向離她不遠處的水務逸,他還睡著呢,打著呼嚕。
此情此景,她感到一種安全的舒適。她站起身了,身子不太得力,一歪踩響了旁邊的石頭,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你醒了,燒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