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是逃不掉的厄運么
- 夢里牽手
- 張卿茹
- 2019字
- 2018-10-14 17:06:02
那樹底下殺得最歡的不正是水務逸:中午出門時穿的襯衫已經脫了,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褂子,褲腿被高高的卷起。人是站著的,右腳踩在半高的石頭上,手里捏著兩顆象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居然在這里下象棋?他怎么能在這里下象棋呢?”那一瞬間,秦青的腦袋嗡嗡作響。“家里亂成一團麻,他居然……也許他不知道,可是我們才結婚呀?在他心里下象棋居然比我更重要?”秦青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她不敢眨眼睛,走過去,站在水務逸身邊。
“你媳婦來了!”旁邊的人看見秦青。
水務逸抬頭看看,對著秦青招呼,“來了!”然后接著大喊,“將軍!我看你往哪里跑?”
“我躲!”對面是衛生所的趙醫生。
“我追!”水務逸得意洋洋的。
“快回家吧!”旁邊觀棋的人對水務逸說,“你老婆來喊你么。”
“不怕!不怕!”水務逸說,“該你了!”
這是秦青從來沒有看見的水務逸的一面,她吃驚得鼓著眼睛都要掉下來。我們往往在和一個人的優點談戀愛,卻和他的缺點結婚。秦青的心掉進了冰窟窿,任憑她怎么打撈都撈不上來,并且越掉越深……被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委屈和無奈給噎住了,噎得眼圈兒瞬間紅了。
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默默的轉身就走。身后傳來嬉笑聲和打招呼的聲音,她充耳不聞。邊走眼淚邊滾落,她的心里荒蕪而迷亂,她想找一個地方讓自己痛快的發泄出來。
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回到家里。公公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她進入臥室把門關上——這幾天來所有的事兒都涌上心頭,水家人的逼迫沒有傷到她的心,水務逸的行為和話語卻讓她覺得無路可走。她呆坐在那里,越想越多,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水務逸還沒有回家。腦門兒越來越熱,一直熱著往前沖,走到了懸崖邊緣。她想離開這個漩渦,讓自己冷靜——收拾起簡單的衣物,她走了。
去哪里?出來之后才發現沒有想好。進城的車沒有,賀珍那里,不能去。迷茫的行走在暮色里,天快黑了,又不敢走得太遠。抬頭看見四下無人的田野里農民堆著高高的柴草跺,走過去靠著上面放聲大哭。
水務逸終于下完一局,“咋樣?服不服?”對面的衛生所的趙醫生笑著說。
“不服!我那是沒有看清楚。”水務逸把褲腿掖得更高,“要不再來!”
“還來呀?你老婆都走半天了。別氣得跟別人跑了么。”旁邊的人戲虐著。
“明天!今天我累了。”趙醫生把棋一推,倒背著手走了。
“再來一盤,老趙!”水務逸喊著。趙醫生邊走邊朝背后揮揮手。大伙兒自然散了。
水務逸這才想到家里,一拍腦門,趕緊小跑上路。
在家門口遇到賀珍,兩人邊走邊聊。
“我可是餓了,說不定晚飯已經好了。”賀珍說,“剛才青兒去辦公室找你,我跟她說來混飯。”
“秦青——青兒!”水務逸還在臺階上就朝屋里喊,沒人應。兩人相互對看一眼。
掏鑰匙開門的瞬間,看見自己的爹,正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水務逸驚叫,“爸——你怎么在這兒?”
父親傻傻的笑笑,“你大哥——送——送我來!”
水務逸的臉頓時黑透,這就是自己的家人,最親的人……
“叔——”賀珍問,“你一個人在屋里?青兒,秦青沒有回來嗎?”
“沒——沒有!”水父躡躡的說。
水務逸這才想起秦青,和賀珍互看一眼,賀珍說,“難道去找你去了?”
“她看見我在下棋,什么時候走,我不沒注意!”水務逸想著,“我以為她先回家了。”
“不會是生氣了吧?”賀珍提醒著。
“她生氣?”水務逸下樓了,賀珍也跟著下樓。“大娘,你看見我媳婦了嗎?”水務逸推開房東的門。
“你媳婦呀?好像背著個包出去了。”大娘說,“一直勾著腦殼。”
“往哪里走了?”水務逸慌了,連滾帶爬的上樓找車鑰匙。
“你在這兒休息,我去看看。”拿到鑰匙沖下樓梯,朝賀珍喊著。
“找仔細點,天黑了!”看著水務逸遠去的摩托車,賀珍心焦的喊。
站了一會兒,賀珍上樓進屋,把燈打開,詢問起來。
秦青靠著柴火垛哭累了,眼淚也哭干了,心里亮堂了不少。心里亮堂,思考問題,看待矛盾就要理性一些:當年自己的爸爸癡迷下象棋,喊回家吃飯都要派幾波人。有時候要是遇到合適的對手,會連夜不休,甚至一下就是幾天,下了又坐下來討論,困了累了倒在棋攤上睡,醒來接著下。她和弟弟只要去碰一下棋盤上的象棋子,小手立即被“啪——”一下,又紅又疼。在她幼小的心靈里,象棋就是魔鬼,把父親變得冷酷無情,想不到現在居然又和象棋杠上了。生活真是嘲諷呀,最想逃的偏偏逃不掉。
天越來越暗,秦青開始清醒了,害怕了。
在生命可能會受到傷害的危機面前,氣憤這些小情緒不堪一擊。她趕緊擦干眼淚,用小跑的速度往回趕,心里告誡自己:憑什么是我離開?明明是你們對不起我!
水務逸瘋了似的朝鄉村公路上疾馳。幸好出去的路就這一條,他睜大眼睛,仔細搜索。已經走了好幾里路,仍然沒有看見,“她不可能走那里遠,還是個路癡。”他扭轉頭往回走,不一會兒,遠遠看見秦青公路上有個人影出現在車燈視線里——“秦青!”水務逸心里欣喜,加大油門。
秦青看見身后的摩托車,心里更加害怕,上次自己騎車被搶劫的記憶永遠刻在心里,她加快奔跑速度,不過兩條腿怎么跑得過兩個輪子,不一會兒,摩托車已經到了秦青的右手邊。秦青站住,讓摩托車經過——車在她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住,車燈直射她的眼睛,看不清車上的人——危險的信息明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