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來吧。”賀珍鉆進廚房，看見婆婆正在摘菜。

“你進來做啥，這廚房煙熏火燎的，快出去，出去跟小慧一起說話看電視。”婆婆用胳膊肘拐著賀珍，“老肖，老肖，你進來幫忙。”

“嫂子，你還是給老兩口留點空間吧，別插足。”肖文慧嘴里咬著蘋果，笑著站在賀珍身后。

“鬼丫頭！”婆婆笑著瞪姑娘一眼。“我曉得你還記恨剛才那一巴掌的事。”

“曉得就好，早晚我要討回公道。”肖文慧朝母親做了個鬼臉，拉著賀珍就走，身后肖母朝她們扔過一把蔥梗。

賀珍此時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姑嫂來都客廳里。

“文慧，謝謝你！”賀珍說。

“謝啥？一家人！其實我媽也不是很難相處的，你得理順她的毛。”肖文慧小聲的說，“她們這一代人，文化水平不高，見識不廣，但是勤勞純樸。尤其是我媽，年輕的時候特別能干，地里家里一把抓。對這樣的人，你一定要尊重，她需要從你的言行里證實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的歷史地位永不褪色。她特能轄制我哥。因為我媽的半顆心在我哥身上，她不允許我哥有半點忤逆她的想法。我哥呢，長時間在她的轄制下形成習慣，我覺得甚至有點像巨嬰。”肖文慧又換了一個新蘋果，繼續咬著，“我爸也是被我媽轄制的，不過我爸是心甘情愿。現在她想對你進行轄制，初步成效不大。你是聰明人，別人家怎么和，我不知道，但是我家要和，你得把太后老佛爺，”肖文慧用嘴朝廚房努努，“弄順溜了。”

“謝謝你！”賀珍抿嘴笑道。

“不用謝，這是我的心得體會，你可以照搬拿去用。”

“你以后肯定比你婆婆厲害。”賀珍說

“我厲不厲害，我不敢說。我敢說的是，你千萬別小看我媽對你和我哥關系的破壞。以我的觀察，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一定能成為第二個我——別搞破壞，理順關系！”

“吃飯了，你們還在說什么呢？”肖母在廚房喊。

成慧收拾好桌子上的文案，閉上眼睛，朝上抬頭，左右搖晃一下脖子，站起來離開辦公室。

樓道里靜悄悄的，又是最后一個走。

她轉到離家不遠的菜市場買了點熟菜，這個點，好的都沒有了。提著東西走在回家的巷子里，一天的勞累早已襲上來，還有心里的那個結。

“慧兒，你回來了。”陳宗林接過成慧手里的東西，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累了吧？親愛的，你辛苦啦！”這個擁抱就是一劑鎮定良藥，成慧的心寧靜下來。

“看，我做了你喜歡吃的燒茄子。”陳宗林拉著成慧的手，來到飯桌上。

“你忙著看書，這些麻煩的事兒就別做了。”成慧溫柔的說。

“不麻煩，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愿意為你去做。”多真誠的情話呀，成慧的心被泡得甜甜的。

陳宗林還拿出兩個杯子，各倒了半杯酒，把家里的幾根紅蠟燭找出來點上，關上燈。

紅色的燭光搖曳，屋子里彌漫著溫馨浪漫。墻上清晰的兩個剪影：一個高大灑脫，一個俏麗優雅，兩個小碗，兩雙筷子在移動，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喂到嘴里……人呀，只要有心，幸福就在點點滴滴之間流淌。

“來，慧兒——為我們相識相知相愛相守干杯！”陳宗林端起杯子。

成慧猶豫了一下，也端起杯子，兩個人碰了一下，陳宗林喝了一大口，成慧用嘴碰了一下杯子的邊緣，酒都沒有觸到。

這頓飯吃到最溫馨的時候，成慧凝視著陳宗林，試探著，“宗林，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說吧。”陳宗林很溫情的看著成慧，甚至用手幫成慧把右邊額頭垂下來的一縷頭發理了夾在耳朵后面。

“我……我們有孩子啦。”成慧仔細觀察著陳宗林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眉宇微皺，眼神凝聚，有那么一絲的喜悅瞬間閃爍，隨后又迅速散開，最后波平浪靜。

“慧兒，這個事情你有什么想法？”陳宗林看著成慧。

“我聽你的。”成慧心里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我是這樣想的：現在我忙著考試，大方向還沒有定，如果這個時候在負擔一個孩子，全部的擔子都落在你身上，我于心不忍。”陳宗林動情的說。“這個孩子跟我們的緣分很淺，只能對不起他了。”

走過來，把成慧擁入懷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成慧自己算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結局，可是她還是期待著奇跡出現，現在這樣的奇跡再也不會出現了。她心涼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入夜的南風吹佛著，天地之間如此溫暖，可是成慧卻感覺不到，心里默默念叨，“對不起，我的孩子！”

遠遠的秦青就看見李江在河邊站著。夕陽下的拖長江，被霞光映照得通紅，河灘上雖然沒有水鳥的身影，卻看著幾個頑皮的孩子在玩耍……如此美妙的生活圖景，自然醉人。

“師兄——”秦青呼喊著。

“來了！”

“嗯！”

之后就沒有聲音，四只眼睛盯著河水起伏，看著夕陽一點點的墜入天幕，天地慢慢的變黑變濃，然后換上另外一種清暉靜謐。

“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李江指指身邊的一堆東西，“看看喜歡不？”

秦青看著紙箱里，猜不出是什么。伸手過去拆開：一口蘇泊爾高壓鍋，一個漂亮猩紅色女士背包，一個同樣色調的錢包。不解的看著李江，“師兄，這是？”

“以后要做人家媳婦兒了，肯定要做飯，高壓鍋省時間。我看你的背包已經有些舊了，也該換了；錢包自然是希望以后你日子過得滋潤富足。”李江眼里透著光亮。

“謝謝你！”秦青低聲說，“師兄——我很喜歡。”

“走吧！我請你吃飯。”李江笑著。

“今天的吃飯也是結婚禮物的一部分嗎？”秦青調皮的問。

“當然不是——財迷！”

“那好，我請！想吃什么？”

“好吃的！”

簡單純潔的對話劃破月夜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