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拉開了，一陣涼風吹入，成慧打了一個激靈，隨后一股刺鼻的酒味兒傳入鼻子，她胃里一陣翻滾，一股熱流從胃部涌動，她意識到要吐，馬上把門拉開，奔向門口走廊上的水池。腿剛邁出門，就被啥柔軟的東西給絆倒了，自己也顧不得是什么了，熱涌已經到達口腔了……一陣嘔吐，心胸舒服了，擰開龍頭，漱了口，沖走臟污，借著月光回頭看時——走廊上黑乎乎的一團，應該是個人，斜躺著地上，睡著了，臉朝地上靠著，看不清面部。這走廊是老式的房子，連個路燈都沒有，成慧返回屋子，拿著手電筒出來，靠近——“宗林！宗林！醒醒，醒醒，宗林！”

任憑成慧怎么喊，陳宗林都沒有反應。身上散發出難聞的酒精發酵味和嘔吐臟污味，成慧一靠近自己就反胃。她顧不得許多，試圖拖著陳宗林進屋。成慧個子高大，可畢竟是女人，那里拖得動醉得不醒人事的陳宗林。

她的喊聲驚動了隔壁鄰居，燈亮了，門打開。

“陳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他扶進去。”成慧看著開門的夫妻。

“行呀！”夫妻兩個一起過來，三個人才把高大的陳宗林拽進屋。

送走隔壁鄰居，成慧幫陳宗林脫去臟衣褲，打水來清洗干凈，折騰了很久，陳宗林似乎有了清醒的意味，時不時睜開眼睛，傻笑一下，或者冒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句。

“這怎么喝這么多酒喲？”成慧很心疼。“這得喝多少酒才醉成這個樣子？”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陳宗林仿佛夢魘一般說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句。

“你是我老公，不要我管你要誰管？”成慧理解成陳宗林心疼她，她親昵的幫他擦拭額頭，“而且我還要管你一輩子呢。”

“一輩子……一輩子……一輩”陳宗林突然站起來，光著身子滿屋子的轉悠。

“好了，好了，別跑了，你都沒有穿衣服。”成慧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陳宗林，覺得很可愛，就在旁邊勸他。

陳宗林回到成慧身邊，一把拽過被子披在自己身上，又開始歪歪斜斜的轉悠起來，成慧擔心他摔倒，跟著后面追，越追他越轉悠得快。一步邁到桌子上，又唱又跳……

“快下來！夜深了，影響別人休息。”成慧著急的拉住他。

“不！不！不！你不能管我！我沒有要你養我……”說著居然哭了起來。

“好好好！我沒有養你……”成慧順著他的意思說。“你快下來，乖乖的睡覺。”

陳宗林走下桌子，冷不丁的給成慧一巴掌，打得成慧眼冒金星，不知所措。

“你？你？”成慧委屈的眼淚在眼眶里轉悠。

“你不準在外面招惹男人！”陳宗林怒著眼睛瞪著成慧。

“什么跟什么？”成慧氣得直發抖。

“你不準……不準……不準！”陳宗林說著說著，倒入床上睡著了。

聽著陳宗林的鼾聲，成慧突然之間覺得天空失去了顏色，腦袋里亂成麻線。“這只是酒醉之后的胡話，沒有任何意義！不可能的！酒后吐真言……”成慧自己打了一個寒戰，“可是他從來也沒有表達過類似的想法呀？不說不等于心里沒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我哪里做得讓他產生這樣的誤解？不可能呀，我除了工作哪都不去，就算是公司開會，我也很快就回來了……也許我以后要更加約束自己……可是我已經為此放棄了自己……”

終于熬不住了，成慧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清晨，秦青和陳秀艷走在霧雨里，陳秀艷撐著一把白素的花傘，一席緋紅色的長裙勾勒出她優雅的身姿；秦青捏著一把藍花的折疊傘，一身齊膝白色連衣裙，一雙淺邊的小白鞋顯得俏皮可愛。路的兩旁是高高的行道樹，在霧雨里葉片翠色欲滴，一直延伸到遠方。兩個纖細的身影被路和行道樹拉伸到很遠很遠……

“還是有雨的，你不準備撐傘嗎？”陳秀艷問。

“沒多大，這樣淋著挺好！”秦青踢著路邊的石子，回答。

“可是你的頭發上都有水珠了。”陳秀艷再次提醒，“都不知道你這個淋雨的怪毛病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初中？不對，小學……也許吧，反正就喜歡毛雨扎在皮膚上的那種感覺。”秦青再次踢一塊小石子，石子沖破霧雨逃到遠方去了。

“你找我來不只是為了走路淋雨吧？”陳秀艷優雅的理理了自己垂在眼角的短發。

“秀艷”秦青停下來，面對著陳秀艷，一連嚴肅的說，“我要結婚了。”

陳秀艷盯著秦青的臉看了約莫一分鐘，“終于要結了？”

“什么叫終于要結了？好像我折騰了很久似的。”秦青笑著，臉角露出兩個淺淡的酒窩。

“可是你心里擔心什么呢?”秀艷還是那么平靜的樣子。

“唉！”秦青拍了一下秀艷的肩膀，“你還是最懂我。我也不知道我擔心什么，反正就是覺得心里慌慌的，不踏實。”

“你愛他嗎？”

“我不知道！確切的說我不知道愛是什么感覺？也就不知道我現在的體驗是不是愛。我以前很肯定的，可是自從打算結婚起我就糊涂了。”

“你還擔心什么？”

“我還擔心他家人會不會喜歡我，我們倆個會不會吵架，我能不能調過去……”

“停——”陳秀艷第一次打斷秦青的話，用手搭在秦青的前額，“別患毛病，順其自然，跟著它走。”伸手摸著秦青的心。

兩個人在雨霧里繼續走著，身影消失在遠方。

臉上微熱微熱的，成慧睜開眼睛，眼前的陳宗林已經穿戴整齊，正拿著一張洗臉帕輕輕的給成慧搽臉，見她睜開眼睛，滿臉堆笑，“慧兒，你醒了？我怕你上班遲到，所以先給你洗臉。”

成慧什么話都沒有說，避開他的帕子，起身，可能站起來急了點，身子歪了一下，陳宗林趕緊扶住她。成慧用手掰開陳宗林扶著自己的雙手。陳宗林順勢單膝下跪，再次拽住成慧的手，“對不起，親愛的！我昨天解個題一直沒有思路，所以就去外面走走，然后就喝了點酒，誰知喝著喝著就空白了。”成慧被他拽住難受，想抽出手，他拿起成慧的手就往自己的臉上狂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