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外,一條不知名的街道上。
道路兩旁盡是低矮的店鋪,店鋪前方則是一棵接一棵的法國梧桐,構成了林下蔭道。當年某位軍閥為了博得女子一笑,在古都中開城破土,將一城鋪滿法梧,只為秋風蕭瑟之時,滿城盡帶黃金甲。
樹已綠,人猶在?
楚凡是讀過些書的,對跟在身邊的嚴葉隨口說了這個故事。
“那個女子該是有多幸福呀,一個男人只為博得這一笑,就如此煞費苦心,費盡心思,不在乎歷史的評價。”
楚凡看著嚴葉花癡般的眼神,突然有些后悔說了這個故事,說道:“是嗎?這位軍閥是以多少人的生命為代價,只為這女子一笑,換作是你,你還能笑出來嗎?”
“如果不知道這一笑背后的代價。”嚴葉嘆了口氣,有些幽怨的說道:“也許還能笑出來吧,既然了解了,除非是鐵石心腸之人,常人還怕還是咧不開嘴吧。”
嚴葉又突然接上話,說道:“哪怕某人曾經為自己動過這樣的心思,也是極好的。”
楚凡摸了摸鼻子,像是想到什么,沒有接下去。
高大而又寬厚的梧桐樹遮住了毒辣的陽光,兩人有些慵懶的走在路上,但還是有如金粒般的陽光,透過層層縫隙,灑在前方的道路上。
走了一小會,楚凡突然開口說道。
“嚴葉。”
“唔,怎么了?”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那還能有假,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的。”
“可是對于女孩子來說,做這樣的事情不容易呀。”
“噗。”嚴葉笑了笑,繼續說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
楚凡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也好,作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不容易的。”
嚴葉深深嘆了口氣,轉了轉昨夜因翻來覆去而酸痛不已的脖子,伸出手來摸了摸臉龐,那是被五爺打過的臉龐。
“還是那句話,讓我成為覺醒者吧,然后再加入武裝執法者,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說吧,我也不是神,想不了那么多的。”
楚凡點了點頭,并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兩人向前走著。
但是柔和的表情并沒有持續太久,瞬間,柔和化為虛無,一絲警惕涌上楚凡臉龐。
在旁邊的嚴葉感受到了楚凡的變化,急忙朝楚凡眨了眨眼。
看到對方不露神色的點了點頭,嚴葉感到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一個。”
“就一個?”
“是,就一個。”
確認危險只有一人時,嚴葉松了一大口氣,連忙輕聲說道:“哪兒?”
楚凡用手指了指前方不遠的一個小巷子,示意喪尸就在其中。
嚴葉朝小巷子凝視了很久,突然開口說道:“附近還有嗎?”
“沒了。”
嚴葉點了點頭,然后朝著楚凡伸出了手,開口說道:“匕首給我。”
楚凡并沒有立即將匕首交到嚴葉手中,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有的原因。
“確認不需要我幫忙嗎?哪怕把喪尸打斷幾條腿,這樣你動起手來會更方便一些。”楚凡說道:“同樣你也會更安全一些。”
“別上來幫我,哪怕我快死了,也別上來,如果我沒活著回來。”嚴葉說道:“就只能麻煩你替我報仇了。”
看著對方堅定的目光,楚凡嘆了口氣,他不明白眼前這女孩到底在堅持什么?或者說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前幾天明明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女服務員。
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嚴葉的手還伸在空中。
看著柔嫩的右手,楚凡將匕首遞了過去。
看著對方有些不熟的揮了幾下匕首,楚凡眉頭皺在一起。
“真的不要我幫忙?”
“我說過,就算我死了,也別救我。”
匕首在空中又揮舞了兩下,還是不熟練,差點扎在楚凡身上。
“你就站在這里別動吧,我一個去,如果半小時后我還沒回來。”嚴葉直視著楚凡的眼睛,有些膽怯,但更多的是無畏般說道:“那就麻煩你給我報仇吧,將那家伙碎尸萬段。”
“行,你去吧,半個小時呢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去看一眼。”
得到楚凡的承諾,嚴葉頭也不回的朝著巷子走了過去,似乎并沒有要驗證下楚凡的意思,如果巷子中不是一只喪尸,她該怎么辦。
看著嚴葉的背影,楚凡有些迷茫。
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嚴葉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看起來很柔弱,但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堅定。
更多的是,他不明白嚴葉這樣弱小的身板,如何對付一只喪尸,喪尸比成年男人力氣大的多,速度也快的多,不知疲倦不懂畏懼,可以說是最好的戰士。
“她到底會用什么樣的方法”。楚凡輕輕問著自己。
嚴葉進入了巷子中。
那條巷子中沒有聲音傳出來。
過了一會,終于有動靜了,喪尸的咆哮聲從巷子中傳了出來,傳到寂靜的街上,街道仿佛如往日一般熱鬧起來,車水馬龍,雖然街面并無一人一物,只是這接連幾聲咆哮,打破了鏡面般平靜。
咆哮之后,再無動靜。
這一次的沉默,有些良久,好幾次楚凡都忍不住要進去看看,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楚凡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走動著,最后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對嚴葉的信任戰勝了擔憂。
在楚凡坐下那一刻,又是幾聲咆哮,怒火蘊藏在其中,夾雜要將對手撕成碎片的憤怒,又或者是已經得手的喜悅。
楚凡用耳朵捂住了雙手,他不想再從這幾聲咆哮中得到什么東西,這些東西會打亂他的心境。
只過了15分鐘,按照常理,與喪尸的戰斗在半分鐘之內就能搞定,因為每一方出手都是殺招,不會為對方留下任何活路,也根本沒有活路可言。
但嚴葉為自己估計了半個小時,要么她是有特殊的手段...
要么只能靠著意志去硬抗,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去戰斗,用一開始便帶著弱者的心態去戰斗,所以才會將一場殲滅戰打成了持久戰。
楚凡咬了咬牙,這個女人真是瘋子。
嚴葉一開始就沒想著完整回來,或者說,就沒想著平平安安回來,她知道敵我之間的差距,只能靠著第一下的攻擊,迅速瓦解掉對方戰力,而自己也會受到重傷,接下來,就是看著哪一個人對生的欲望更強烈,哪一人就可以站到最后。
嚴葉,真是個瘋子。
這是楚凡最后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