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開始濕潤起來,風很小,雷聲很大,不時而來的閃電一騎絕塵,雨滴還在空中游蕩。
西京幸存者基地中。
高大的身影佇立在窗前,身著長袍大褂的中年人從陰影中走了出去,伸出舌頭來在空氣中轉來幾圈,確定空氣已經很濕潤了,幾乎快要凝結出水來,滿意的嘖了嘖嘴巴,對著前方高大的身影,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開口說道。
“司令,這場雨最后還是下下了,看來我們這幾天的辛苦沒有白費呀?!?
“是呀,最后還是...下下來了?!?
長袍大褂的中年人微微皺了皺眉,然后開口說道,“莫非還是有些事情沒了?”
被稱為的司令高大身影緩緩轉了過來,臉龐如刀刻過一般,堅韌,勇武,半黑半灰的胡渣修理的極好,有心人看到這些,一定會明白,這和灰白相間的抹著發油的頭發出于同一人之手。
司令看著中年人,開口說道。
“小平呀,這么多年以來,還是你最了解我呀?!?
受到司令如此的贊揚,被稱為小平的中年人卻并不慌張,眼神只是盯著灰白相間的胡子,并不向上多移一分,在想道了什么之后,稍有些顧慮的說道,“看來還是劍刺玫瑰那件事了。”
“是呀,那件事情不能解決,我心里總是放心不下。”
司令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起。
小平還是盯著司令的胡子,有些出神,突然又問道,“跟老朋友都不說實話了,這只是其中一件事吧?!?
“是呀,其中一件事?!?
“幸存者基地中兩大幫派又要起沖突了。”
司令將身體轉了過去,看著漆黑的城區,誰能想到在幾周之前,這塊地方被稱為不夜城呢。
不知從哪里來的烏鴉叫了幾聲,晦氣。
司令整了整衣服,將有些彎下去的腰挺了挺,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食物和水越來越緊缺,恐怕又要死不少人了?!?
“是呀,這幾周來死的人的確是有點多了?!?
“誰能想到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而我會坐上這樣的位置?!?
“司令還是太多慮了,如果你不做,別人就要做,他們沒你做的好呀。”
司令深深吸了一口氣,搓搓了手指,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說我當時讓你出山是對,還是錯呢?”
”我也不知道是對。“小平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有些自嘲的說道,“還是錯。”
”但是我既然出來了,就不會再回去了。”不知為何,被稱為小平的中年人這句話說得極為堅定,與一身的儒者氣質極為不符。
司令看著小平,笑了笑,“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吧。”
司令伸出手來,想摸摸小平的頭,卻被中年人手一揮,司令有些蒼厚的手被擋在了空中。
司令看著手舉高高的小平,縮回了自己無處安放的左手,訕訕說道?!斑@么多年你還是沒變呀,跟小時候一樣?!?
“是呀,我還是沒變,你變了,你變了?!币苍S是被剛才司令的舉動惹惱了,有些憤怒盯著司令,用不善的語氣說道。
“別提了,別提了,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隨便說的幾句話?!?
小平揪起了司令的衣服,惡狠狠的盯著說道,“幾句話?什么叫幾句話?那些人所做的事情是用幾句話就能概括的嗎?”
身材高大的司令在這一刻看起來是無比的弱小,小平的影子在燈光的照耀下被拖得很長很長。
司令并沒有一把手將小平揮開,而是任由小平揪著自己的衣服,說道,“你還真是沒變,多少年了這習慣都沒變,一生氣就動手動腳?!彼玖羁粗鴿M臉怒氣的小平,笑了笑,說道,“然后每次打架都得我沖在前面,到最后反而你吃得虧最少,我被對面打的鼻青臉腫?!?
“是呀,是呀,是呀...”小平喃喃自語道,司令感到揪著自己衣服的那副力量越來越少。
“跟他們斷了聯系吧,當時那些話已經沒多少可能了?!?
“原來你一直知道...那你為何還要讓我出山?!?
司令并沒有回復小平的質問,只是緩緩走到櫥柜旁邊,打開滿是雕紋的玻璃櫥窗,從中取了一瓶酒出來,在空中微微晃了晃。
“不要。”
司令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從小層摸出一個杯子,再將玻璃櫥窗緩緩關好,將高腳杯平穩放在桌子上,一下一下一下將紅酒瓶蓋打開,伸出鼻尖在瓶口慌了慌,臉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這一狀態持續了很久。
小平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似乎對司令的行為早已司空見慣。
小平說道:“看來你也沒變呀,這么多年了還是老樣子?!?
司令也笑了笑,說道,“你果然是那些人中最懂我的一個,甚至連我品酒的時間都把握得極為巧妙?!?
“快喝吧?!?
小平的話音還未落,司令有些粗暴的將酒倒在酒杯之中,然后一飲而下,不帶一絲拖泥帶水。
“你到底是喜歡酒呢,還是在糟蹋酒呢?”
“我喜歡酒,但是我不想讓酒控制我?!?
“所以這就造就了你如此奇怪的喝法?”
司令聽著刺耳的嘲諷,并沒有立即反駁,在他看來,自己的喝法的確是對美酒的侮辱,甚至如小平所言,是對美酒的糟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看著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中的司令,小平真怕他下一秒就昏睡過去,因為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
“放心,這次我睡不著的?!彼玖羁戳艘谎坌∑剑忝靼琢搜矍爸心耆说男乃?,真是難為他了,最小的一個,現在頭發中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白發了,便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現在還剩下幾個呀?”
聽到司令的這番詢問,小平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身體猛然一驚,隨后就是死死盯著司令,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問道:“怎么了,當年那些人,你現在要斬草除根?”
“你要好好管管你自己,老是生那么大氣干什么,只是好久沒見了,有些想他們?!?
“你死心吧,你不會從我這得到他們消息的?!?
小平說完,便朝著門口走去,快出去的時候,小平頓了頓,像是報復的說道:“最后一件煩心事,你的那位還沒有找到?”
說完這些話,小平便昂首闊步,大步流星出門而去。
而屋中的司令,卻像是老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