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敏不解，問她，“為啥？”

申瑤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讓咱媽看著肯定三兩天就給你摳哧走。你一個人帶倆孩子不容易，別人指望不上，身上總要有點兒錢”。

申敏看看手里的錢，又看看成熟穩重的小妹，把錢遞過來，“瑤瑤，你在外面上學也要錢，你拿著花”。

“我不要”，申瑤又把錢推回去，轉身拿過自己的書包，翻出一個鐵盒子，打開來給申敏看，“大姐，我有錢，這些錢都是我這一個月在學校賣東西賺的。活人不會讓尿憋死，只要咱肯動腦子，肯吃苦，日子總能好過起來”。

申瑤是想借著自己的事情鼓勵申敏。

效果似乎不錯。

申敏看著鐵盒子里的錢，最小面值是一分，最大面值是五塊，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比她手里的錢也少不了多少。

她真沒想到自己小妹出去讀書還能想辦法賺錢，才十五歲的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該有多不容易。

申敏把自己的錢收起來，勾唇對申瑤笑一笑，“瑤瑤，你肯定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姑娘”。

“大姐，你也不差！”申瑤真誠說道：“假期我靠做衣裳賺了一些錢，你是知道的，我做衣裳的手藝都是跟你學的，這活兒要是你來做，肯定賺的更多。大姐，永遠不要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你這么優秀，不依靠別人就能把日子過好”。

給申敏灌了大半天的雞湯，申敏情緒好了不少，第二天他們要離開的時候，申敏還悄悄跟她說等出了月子也要靠做衣裳賺些零花錢呢。

到底沒白折騰，大姐不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申瑤心情特別好。

這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十月中旬。

這段時間她的生意特別好。她在教室主要賣干脆面和火腿腸，東西不零碎，下課賣東西也耽誤不到她學習的時間。回到宿舍她便賣泡面以及一些小零食，小零食主要賣給女生，男生容易餓，晚上想吃泡面就在樓下喊一聲，申瑤下樓在男女生宿舍公用的樓梯口交貨收錢。

雖然辛苦一些，但是看著鐵盒子里的錢越來越多，她就覺得一切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這天下課，她正給買干脆面的同學找零錢呢，隋杏急匆匆跑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瑤瑤，你快去看看，卜一和你弟打起來了！”

這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么攪合到一塊兒了？

不及細想，申瑤忙道聲“抱歉”跑出去。

她趕到的時候倆人已經停手，申偉嘴角破了鼻子也在流血，卜一一點兒傷都沒有。這根本不是打架，分明就是申偉單方面的挨揍。

她眼睛尖，已經看到學年主任往這邊走，忙把還坐在地上的申偉拉起來，“學年主任來了，不想事情鬧大都給我消停點兒”，她警告似的說道。

申偉不像卜一有學校的特殊照顧，他就一沒錢沒勢花高價來讀書的小孩兒，倆人打架的事兒這鬧大也肯定是他得不到好。申偉還沒被打傻，雖然心里不服氣卻還是乖乖的跟同學一起回了自己班級。

申瑤拉著卜一離開現場，躲開眾人視線，疑惑問道：“他怎么惹著你了？”

卜一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單音節，氣哼哼的不說話。

“他要是做錯了什么惹到你，我替他跟你道歉，這件事就到這兒吧，行不？”申瑤想息事寧人。

申偉是個外強中干的孩子，絕對沒有膽量主動惹事兒，卜一看似強勢不好惹，但非常有分寸，若不是真的惹到他他肯定不能動手，申瑤實在猜不出這倆人中間能發生什么事兒，不過多說點兒軟和話息事寧人總沒有錯。

可惜，卜一根本不領這個人情。

他斜眼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甩下一句“我就是多管閑事”便回了教室。

學年主任不好糊弄，只用了一節課的時間便查出課間是誰在打架。

申瑤這個頂多算是拉架的和事佬也被請進主任辦公室，被嚴肅的批評了一通。

實話，如果申瑤沒有過去拉架，事情可能不會這么嚴重。

主任心眼兒比較小，因為賣東西的事情在申瑤這里丟了面子，一直想找機會找補回來呢，這次的事情被他抓住，他當然會小事化大。

兩個人打架，主任只叫了申偉過來，姐弟兩個被他罵的一無是處，甚至要給他們處分，還說讓他們在一中待不下去。

申偉被嚇住了，臉色煞白，申瑤倒是不害怕，知道主任就是雷聲大雨點兒小，讓他出這口氣事情就過去了。

可還沒等主任把這口氣出完，參與打架的另外一個當事人自己找過來了。

卜一進來先看她一眼，見她無恙才轉頭看向主任，“我們沒打架，是我打他，有什么事沖我來”。

主人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伸手指著他，“卜一，我是學年主任，怎么處理犯錯的學生我說的算，你少指手畫腳”。

“他們沒犯錯，你要怎么處理？”卜一寸步不讓。

“犯沒犯錯我說的算”，當著學生的面主任也不慫，梗著脖子說道：“卜一，雖然你爸贊助學校一筆獎學金，給咱們學校做了一些貢獻，可那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別把自己當大爺兒，你就是一中一個學生，別整天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聽到這話，申瑤不自禁抬頭看向卜一。

卜一沒看她，表情中待了幾許狠厲，似乎隨時能沖上去揍人。

緊握的拳頭到底沒有揮出去，卜一只咬牙說道：“我現在就給卜云柏打電話，有種這些話你當著他的面兒說！”

卜云柏這個名字像一記大錘，徹底把主任鑿懵了。

他張嘴想說什么，卻沒有發出聲音。靜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含糊的說道：“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要是誰再敢惹事兒直接開除，誰說話都不好使”。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申瑤的腦袋還有些懵，不是因為這峰回路轉的劇情，而是因為——卜云柏！

她拉住悶頭往前走的卜一，有點兒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爸是卜云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