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所風開車到了席羽住的小區。小區底下的樹郁郁蔥蔥，矮矮的路燈透過樹枝散發出微暗的燈光。笑聲時不時地從小區的住戶里穿出。電視機里面播放的是春節聯歡晚會。齊所風甚至聽清楚了是哪個主持人在說話。

他懊悔自己不知道席羽的住處。這么長時間以來，至少作為一個朋友，他都是不合格的。就算是朋友，節日里也要好好祝福一下，不是么？

齊所風撥打了席羽的電話，無人接聽。再一次，人無人接聽。

他開始慌了。他想著她會不會出事？萬一出事了怎么辦？現在他怎么辦？

他準備去找門口的保安，盡管他覺得那個保安幫不到什么忙。門口的保安已經年過半百，無非是混個月工資。他還是要去試一下，至少知道她住在哪里，這樣他就可以去敲她的門。如果她不回應，那就報警或者像電視劇里面的那樣，直接踹開。他沒有干過這樣的事情，但是有必要的時候，他會這樣做。

就在齊所風沉浸咋慌亂的思緒里，電話聲把齊所風拉回了現實。

來電顯示是席羽。

證明了所有的慌亂與假想都是多么的可笑。

“喂！”齊所風接通了電話，他覺得剛才的自己甚是可笑。

“喂，不好意思，沒接到你之前的電話。”席羽的口氣中帶著歉意。

“沒關系。”齊所風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剛剛在洗澡，所以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席羽解釋道。

“你沒事就好。”齊所風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你在擔心什么？”席羽帶著試探性的口氣。

“哦，沒什么？只是之前的電話還沒有打完。”齊所風有些慌亂。

“之前的那通電話不是你自己先掛掉的么？”席羽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

“是的！”齊所風也笑了起來：“你沒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齊所風不自覺的說了自己的擔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等一下，你在哪里？”席羽察覺到什么，她大膽的推測，想要齊所風親口認證。

“你家樓下。”齊所風沒有找任何借口推脫，他似乎親口承認了自己很擔心她。

“你先別走，等我一下。”電話那頭席羽的語氣變得歡快了一點。

席羽沒有掛掉電話，齊所風在電話那頭聽到收拾，關門，下樓梯的聲音。

齊所風在車里，就這樣對著電話默不作聲。

電話里面，下樓梯的聲音漸漸停止。

齊所風坐車里看著席羽慢慢從樓梯下來。樓道的燈光有些微微的閃爍，席羽的身形在燈光下顯得那么瘦弱。直到她走進齊所風的車時，齊所風才漸漸看清席羽的臉龐。她的頭發披散在肩上，有些許的凌亂。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咖啡色呢子大衣。也許有些冷，她把大衣緊緊裹住。

齊所風搖下車窗，一只胳膊搭在車門上，對席羽說：“上車。”

席羽沒有說話，只是照著齊所風的話上了車。

齊所風把窗子關上，暖氣加檔。

席羽打開車門坐在了車上，用手捋了捋頭發。

“你怎么來了？”席羽先發話。

“就出來轉轉。”齊所風突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叫我上車做什么？”席羽再一次問。

“就是看你在外面太冷。”齊所風說。

“哈哈，齊風，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誒。心里的話為什么不說出來呢？”席羽笑了笑。

“什么心里話？”大概是車里的暖氣開得太足，齊所風有些覺得熱。

“你難道不是在擔心我么？”席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我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在家有點孤單，順道出來轉轉的時候走到這里，想說???”齊所風還沒有說完，席羽吻了上去。

那一瞬間，齊所風的額頭留下了汗水。

齊所風回過神來，向后躲閃了一下。席羽坐正了，不說話。

車里一片鴉雀無聲。

許久，席羽先說話。“我們要不要交往試試看。”

齊所風沒有說話，他現在有點亂。

“齊風，我是鼓足勇氣才跟你說這些話的。就算不是交往也可以。我們互相作為陪伴不是更好么？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席羽???我還沒???”齊所風剛要開口說話。

“新的一年，能不能不要馬上拒絕我。讓我過完今天再知道答案可不可以？算我求你。”席羽低下頭，頭發遮住了臉，小聲說著，語氣里帶著請求。

齊所風的心也一下子軟了。面對眼前的席羽，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能夠理解席羽那種孤獨無靠的感覺。現在她遇到他，孤獨共振，她以為和他在一個頻道上。席羽現在把齊所風當做一個依靠。

齊所風把暖氣的溫度調低了一點。發動車帶著席羽離開了小區。

一路上席羽望著車外沒有說話。

齊所風把車開到一個汽車電影院。影片上播放的是一個國外的愛情片。電影里面的角色用夸張的表情演繹角色。齊所風轉頭看向席羽的時候，她已經倒頭睡著了。

她的嘴巴有些微微張著，一縷頭發掛在了嘴邊。

齊所風伸手準備去撥開頭發，可是他卻沒有這么做。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自己還是沒有忘記伊秋。

席羽下意識地醒了。

“幾點了？”席羽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身體坐正。

“十一點十五。”齊所風回答。

時間也不知道是怎么過去的。總之，在當下，在車里，席羽和齊所風能夠充分感受到時間的流逝。車里的氣氛安靜到能夠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以及齊所風手表秒針轉動的聲音。

“這個電影你看過嗎？”席羽試圖打破沉靜。

“沒有。”齊所風是相當不會聊天。他之所以來到這個露天的汽車電影院，不是為了要來看一場電影，只是想讓自己的內心安靜一下。這里不是目的地，不是終點。

若果說你站在上帝的視角，那么你就很清楚能夠看到事情的發生和經過。但是，那樣的話每一件事情都會變得像是一個個冷冰冰的公式，你想解決這樣的事情，就套用什么樣的方法。但是，往往作為故事主人公的我們，常常不能跳出圈圈看自己。自己深陷感情的混沌，猶豫不決。所以你不要去責怪故事里的主人公，那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身上。

齊所風就是這樣感覺思緒混亂。他不忍心拒絕席羽。他覺得眼前坐在自己右邊的女孩是多么需要保護，多么需要陪伴。她就像下雨天出現在咖啡廳門口一只干凈的貓，看到她總不愿意讓她走進雨里。

那么就帶回家吧。從此保護她，讓她不在經受風雨。她或許有其他的歸宿，但就是在哪個下雨天，你看見了她，她也朝你走了過來。

遠處十二點的鐘聲已經響起，電影里也是一片歌舞換了歡樂景象。

席羽側身過來，柔軟的雙唇貼上了齊所風。

齊所風很混亂，不知所措愣住。

“現在，你可以接受我或者拒絕我。”席羽小聲地說道，此時的她，像是一只小心翼翼向你走過來的貓。

兩個人看著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