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俠義譜
- 愛我或者恨我
- 2783字
- 2019-04-01 09:56:32
時雨沿著河走了一會兒,什么都還沒看到呢,肚子先叫起來了。昨晚晚飯都沒吃,就先去睡覺了,然后遭遇洪水,一夜驚恐受怕,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可他還一直什么都沒吃,哪兒能不餓。
時雨左顧右盼,也不知道能吃些啥,沒得吃啊。山中也不可能蹦出兩包子饅頭出來,河中魚山中兔子倒是有,但一來時雨年紀太小,抓不住,二來也沒啥生火的東西,總不能生吃。
抬頭觀看,突然看見旁邊樹上結著果子,地上還落了幾個。小時雨跑過去,撿起一個,也不管能不能吃,先咬一口再說,實在是餓壞了。
果子味道還不錯,酸中帶甜,可就是太小太少,兩三個銅子大的果子,下了肚反而更餓。有時候就這樣,餓的時候忍著還行,但吃兩口,饞蟲被勾上來之后,再要忍可是萬萬不能了。
時雨爬起來,推了兩下樹,紋絲不動。兩個成年人合抱這么粗的樹,哪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晃動的。
沒辦法,爬樹吧。
說到爬樹,時雨不外行,小男孩兒哪有不會爬樹的,這就是本能。但這棵樹可不好爬,又粗又直,沒有著力點可以夠。
踩著小樹洞和樹疤這些凸出的地方,爬到了一半,再往上可就沒辦法了,又使勁往上爬了幾步,一下沒抓穩,可就摔下來了,六七米的高度,還好下面是泥土地,沒摔傷,但也摔了個夠嗆,摔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黑啊。緩個一小會兒,可就感覺到疼了,就捂著屁股趴在地上哭啊,又想到家人喪命,從此一個人孤苦無依,更是悲從心來,忍不住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正哭著,忽聽得一人高聲問道“小娃娃,你哭什么?”
剛聽到聲音時還挺遠,話音落下時這人已經到了面前,百米的距離,轉眼就到。
時雨嚇了一大跳,連哭都忘了。抬頭這么一看,原來是一個老頭,五尺五寸的身高(明朝一尺31厘米,五尺五寸≈170.5厘米,后文書長度重量都改用現代計量單位,以免混淆),身穿白色長衫,腳下踩著云鞋,后背還背著一個草藥框,里面也不知道裝的什么,三綹花白的胡須,慈眉善目,一派中正祥和的樣貌。
時雨也是一愣,看著老頭像是道士,穿著白色長衫像是道袍,踩著云鞋沒錯,頭上卻沒有道觀,也沒有拂塵。
“這位仙長”也不知道是不是道士,反正時雨先按道士這么喊著“我本是雙流縣沿河村的人士,昨夜大雨,河水決堤,沖垮了村子,我與爹娘失散。我扒著木盆,順著水流而下,僥幸得活命,爹娘卻不知所蹤。剛才腹中饑餓,連口吃的都沒有,又想起今后沒有爹娘,我孤身一人,不禁悲從中來,才忍不住痛哭。”說罷了話,眼淚又忍不住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這老頭一聽,這孩子不過十來歲,說話卻井井有條,而且說得情深意切,自己一個旁人,聽了這番話也忍不住感懷,看樣子還是個念過書的孩子。
“娃娃,你說你是哪里人士?姓甚名甚?家中有哪些人啊?”
“小子我是成都府雙流縣縣東頭沿河人人士,家中只有爹娘,子不言父名,我爹爹姓時下諱一個信字。”
“哦?時信時大員外是你父親?”老頭一摸長髯,問時雨。
“正是,昨夜天降大雨……”時雨又這么重復了一遍,沒辦法啊,現在走了半天就遇見這么一個活人,以后說不準就要靠這個老道長了,實在不行,老道長請吃點東西,報餐一頓,這話說的也算值了。
老頭點點頭,“時員外是個大善人,名聲我也略有耳聞。既然我遇見你了,再不管你于天理不和,這樣吧”說道此處,老頭一指山上“山上有座道觀,乃是我和觀主修行所在,你與我先回道觀修養一番,然后我找個人幫忙去你沿河村問一問,看看有沒有人在洪水中幸免于難,如果你父母尚在,那我送你回家,如果你父母沒有消息,到時候…哎…再從長計議吧。”
老頭也不忍說的太明白,洪水之后沒有消息,那能去哪兒呢,定是喪生魚腹,但看這孩子昨夜剛遭此大難,也不好再刺激他,免得孩子一下傷心過度,一下子也背過氣,那是真的遭罪。
小孩兒聽完自然是大喜過望,趕忙答應下來“一切都憑老仙長做主”,能不同意嗎,自己餓了半天,沒有存身之所,老人家愿意收留自己就是萬幸,更何況人家還愿意幫忙打聽自己父母情況,那真是求之不得。
時雨跟著老頭往山上走,山路難行,全是羊腸小道。時雨走的辛苦,老頭可很淡然,雖然看著沒走多快,但是一步跨下往前一邁,就和沒重量一樣,看著沒用力,但一下子跨出兩三米去。
時雨一看遇見高人了,練武他也見過,沿河村里就有,鄉團練勇,村中的青壯誰都會耍幾下,但那是鄉下的笨把式,活動活動筋骨可以,打人可就算了,連整套的招式都沒有。
要說有招式的武術,時雨也練過。自己家畢竟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為了防范一些宵小之人,也請了個護院的老師。姓金,五十來歲的年紀,原來是個鏢師,老了之后金盆洗手,在時府當了個家教,平日里教長工們一些拳腳槍棒,遇見了小賊強盜來時府,也不至于束手無策。
平日里這金師傅教長工們練武,時雨也學,不但這個學,他還吃金師傅的小灶。金師傅教長工們也就是一些常見的把式,私下卻教時雨一些真功夫。比如太祖長拳,相傳是宋太祖趙匡胤所編,傳于軍隊眾人。
這套拳雖不高深,但用來啟蒙最好不過。時雨沒事兒的時候就跟著金師傅練拳,窩腰抻腿,扎馬步什么的,時雨學的挺開心,金師傅教的也用心。
時老爺看見時雨練武,雖然拳打的一般,但身體強健不少,小時候都是面色蒼白,現在練了一段時間,臉色也紅潤起來,手腳也不是那樣冰涼了,心里也挺高興的,額外的每月多給金師傅一份賞錢。
金師傅本來就是看時雨這孩子禮貌,討人喜歡,才偷偷教他武術,現在額外多拿一份錢,教起來是更用心了。但要問又教了什么高深的功夫,那是沒有。不是金師傅不會,保鏢的鏢師,誰不會三五手絕技,不然怎么在這些綠林人手上討好。只是現在時雨不能學,時雨才十歲,骨骼還沒長全,現在就教武術會影響孩子的骨骼發育,只能用太祖長拳這種最基本的拳法給時雨打基礎,拉韌帶、鍛煉平衡性之類的,先把基礎打好,這樣再過三四年,等到十三四歲,教起武術來,事半功倍。
雖然不能教時雨,但是露兩手沒什么問題,不然也不能讓孩子服氣。一套擒拿手,還有一套家傳的蕩寇刀法,使的是出神入化,時雨看的也是目瞪口呆,一套刀法耍出來,別看金師傅五十來歲的年紀,依然刀光四溢,落葉不沾身,這樣的刀法,時雨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但現在一看,金師傅的功夫也不算什么了。刀法雖然好,但是時雨還能理解,無非是勤學苦練,三四十年的功夫,刀法驚奇也不算什么。可這位老仙長的功夫,可就超出時雨的理解了,什么人能一腳邁出兩三米,走了近半個時辰,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大熱天臉上連個汗珠都沒有。
想到這,時雨跟的是更緊了。這老頭也照顧著身后的小孩,拉的開了些,就放慢步伐,讓時雨能追上來。不然一個十歲的小孩,早就落下老遠去了。
又走了一刻鐘,時雨是汗如雨下,前胸后背都濕透了,加上沒吃飯,就覺得眼冒金星,剛想張嘴說自己撐不住了,就聽老頭說道“到了,你往前看,就是這個道觀。”時雨往前走了兩步,讓過一棵樹,看見不遠處有個道觀在樹林中,大約三五百米的距離。
時雨一下子就又有勁兒了,之前不知道要走多久,現在目標就在眼前,身體又涌出一絲力氣,穿著粗氣跟著老頭進了道觀,進了道觀可就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