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武館，是一個挺大的正廳，里面不少人正在練武。除了拳腳，還有的在練著兵刃，大多都是單刀。

曹海亮帶著林恒，繞過這群人，從一邊的側門進到后房。一進后房是一個挺大的天井，說是天井也不準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小花園，四周圍著走廊。沿著走廊往前走了一點，左轉進門，這就到了后廳。

“好侄兒，你要記住這些路啊，沿著左邊走廊左轉是后廳，家里人的書房臥室什么的都在這里。剛才沿著右邊走廊右轉，那就是那些徒弟們的臥房，廚房什么的也在那里。”

林恒點點頭，也打量了一下后廳。后廳一進門就是一面影壁墻，不過由于是在室內，就用木頭的屏風代替了一下。繞過屏風，就是正廳。正廳上首一個老頭正拿著書，坐在那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爹，大喜事，天大的喜事！！！”曹海亮剛進正廳，就扯著嗓子喊。

那老頭放下書，面帶不悅，“說了多少次，為人做事要沉穩。你也四十好幾的人了，怎么還是一副咋咋呼呼的脾氣。”

“爹，你要知道這次是什么事兒，你絕對不會怪我的。”

“哦？”老頭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有點好奇“你剛才說喜事？什么喜事啊，讓你如此失態。”

曹海亮把林恒往身前一拉，“爹，你看著是誰？”

老頭看著林恒，只覺得眉眼有些熟悉，“這是誰家的娃娃啊？我看著模樣有點眼熟，但還真沒想起這是誰家的娃娃。”

曹海亮這才在林恒身后，輕輕推了推，“快去，喊外公。”

林恒上前幾步，一下子跪倒在地，口中還說著“外孫林恒，見過外公。”

老頭聞言如遭雷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顫抖著聲音問道“外公？外公？蓉兒回來了？”

林恒默默搖了搖頭，又把父母的事兒說了一遍，直說的老頭老淚縱橫。

“都怪我當時意氣用事，頑固不化，害得你娘親負氣出走，一別二十余年。沒想到客死異鄉，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過孩子你回來就好，就住在外公這兒，這兒就是你的家。”說著老頭一抹眼淚，“對了，你剛才說你叫林恒？雙木那個林嗎？你父親姓甚名甚啊？”

林恒這剛準備回答，曹海亮往前走了一步，“他目前叫林恒。”

“目前，這是何意？”老頭不明白，別說老頭，林恒在一旁聽著也不明白，自己名字起了十多年了，怎么就成了目前的名字了。

“這個，說來話長。”曹海亮幾步走到老頭身邊，俯下身子附在老頭耳邊悄聲說了這么幾句。，老頭這才點點頭，懂了。

“那老家伙，幸虧這幾日他不在，不然我要見我這外孫還要讓他。”說著話，老頭又一轉臉對著曹海亮吩咐道“還愣著干什么，帶你侄子找間房先住下，順便通知廚房，今天做些好的，為我這外孫接風。”

曹海亮點點頭，帶著林恒下去了，先是找了間房間，讓林恒住下，晚上又辦了一桌酒席，一家人歡聲笑語，為林恒接風。

這么過了幾日，林恒還是覺著如同做夢一般。雙親去世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又重新感受到家人的關照，這幾日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日，林恒正在房中看書，舅舅曹海亮推門而入，“我的好侄兒，你在看書吶？”

“嗯，不知舅舅找我有何事？”

“你外公問你的，你是想學文，還是喜歡習武。你要是想學文，舅舅我馬上給你找紹興府最好的老師，我們曹家武館雖然不說威震一方，但在紹興城內還是有點名聲的，找這么幾個老師不成問題。要是喜歡習武，那正好，和我去后院，你外公親自教你。”

一瞬間，林恒腦海中閃過搶占自家店鋪的李掌柜，“舅舅，習武要學多久吶？”

“多久？那不好說，武術之路，沒有盡頭。要是像你外公一樣，學個六十來年，那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氣，開一家武館，在紹興城內掙這么些許薄名也沒有問題。要是像你舅舅我這樣，習武三十來年，拳腳熟練，還會這么手兵刃，那當個家教護院是輕而易舉，所以說，你要看你想到什么程度，才好說你要學多久。”

“那就是街上的普通人，我能揍個三五個，那種要多久吶？”

曹海亮聞言是哈哈大笑，“這算什么習武，你打基礎時候要熬打身體，等這階段完了，都不用學什么招式，一拳一個，街上的普通人還能攔得住你嗎。”

林恒聞此言是眼睛一亮，他要是讀書，首先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個功名，就算考上了，到時候那個李掌柜也不知還活著沒有，不如習武，三五年就能回去教訓他一頓，出了氣把自家店鋪拿回來，也算對自己過世的父母有個交代了。

“那舅舅，我要習武。之前我在九江府彭澤縣時，父母都過世了，總是有人欺負我，我習武之后強身健體，就不會被欺負了。”

“那是自然，習武之人，哪有被欺負的。”說著曹海亮臉色一正“不過侄兒，有些話我可要說在前頭，我們習武之人，一是為強身健體，二是為打抱不平，你可不能因為習武了，就去欺負普通人。”

林恒看舅舅語氣嚴肅，自己也擺正臉色，點頭稱是。

曹海亮這才又露出一副笑臉，“你既然想習武就好，馬上午時吃罷午飯，休息一會兒再來找你。”

林恒點頭答應。

過了一會兒，全家又一起吃完了午飯，林恒回屋休息了一會兒，舅舅曹海亮就推門而入，“休息了這么久，我們先去前廳，找你外公吧。”

林恒跟著他來到前廳，一群人還在那兒練武。外公曹庭正坐在上首，一臉嚴肅盯著那些人，時不時還指點兩句。

“爹，我們來了。”

曹庭聞言一轉臉，看見曹海亮帶著林恒站在身前，“我的好外孫，你既然說你要練武，那外公就要對你一視同仁。從今往后，這些弟子幾點起床，你就要幾點起床，這些弟子幾時練早功，你就要幾時練早功。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你可能堅持？”

“孫兒能堅持！”林恒回答斬釘截鐵。

“好，不愧是我外孫。”說著老頭站起身來，“來，他們練他們的，你先隨我來旁邊，我們從基礎開始學起。”

幾人走到大廳一旁，老頭從彎腰壓腿，伸拳站樁開始教起，一點點糾正林恒的姿勢，教了一會兒，老頭畢竟上了年紀，回去歇著了，剩下曹海亮還在一旁看著，教著林恒，有時候還示范一下。

幾人正在練著，突然武館走進幾個人，進門剛看見林恒兩人就忍不住大喊“哎呦，曹海亮，你們這是干什么？”

來人正是任正海。

曹海亮回頭看見來人是他，也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孩子說要習武，我們這教孩子基礎，你這管得著嗎？”

“嘿，孩子要習武也是得由我們家教，你們這教像什么話？”

“就你們家的功夫？”曹海亮嘿嘿一笑，“你們那兒武術再高，能有我爹親自教的好？”

任正海有些語塞，他們家傳武術的確不是特別高明，他和曹海亮動手也是輸多勝少，不過他還是抻著脖子說道“我家武藝再不好，拳腳功夫也比你家好，再說了，我爹交友遍天下，就不能找個天下有名的俠客讓孩子拜師學藝嗎。算了，先不說這個，我爹回來了，我帶孩子回去，讓我爹見見，順便把事情都給孩子交代清楚。”

這下曹海亮沒話說了，這是之前說好的，也沒法推辭。

“孩子先給你帶回去，事情結束了，我就把他接回來。”

“憑什么，以后孩子就住那兒了，哪還會回來。”說完見曹海亮眼一瞪就要發火，“算了，我這兒還有個主意。”

“哦？什么主意，你說說看。”

“老爺子說今晚好酒好菜備上一桌酒席，給孩子接風，到時候你喊上你家老爺子，你們家也一起來參加就是了，就當看在孩子的面上。”

“這倒也是個主意，不過我要請示一下我爹。”

曹海亮回后屋請示了一下，這才返回前廳，“行吧，到時候老爺子會去的。”

任正海點點頭，這才準備和林恒一起走。

曹海亮也是拉住林恒的，按著林恒的雙肩叮囑道“孩子，你先和他回去，你家人的事兒晚上吃飯的時候會好好解釋給你聽，這也沒多久就晚飯了，舅舅和你外公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