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在結束了課業后，姬教授一邊收拾自己的講義一邊向兩人問道：“你倆參加了這個項目，照理說是要直接保送冬川大學謬力學系的。假如想去其他大學或者選擇其他專業的話，就要退出這個項目。你們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這還用說嗎，”楚恒哲漫不經心地答道，“事到如今，誰還會退出啊?！?

“就是啊?！饼埡包c頭表示贊同，她高聲宣布道：“我已經決定了，要追隨姬老師的腳步成為謬力學家。我的理想就是揭開謬力之理，站在世界之巔俯視蕓蕓眾生！”

“你的志向這么遠大啊，真好?！币慌缘暮勿﹫蛘f道，“我的話，對當學者沒什么興趣。我想要充分利用好這份強大的能力，加入像執行司那樣的部門。我的理想就是成為貨真價實的戰略級能力者。”

“你只是腦力不足當不了學者吧?！背阏芡虏鄣?。

“你一個高中生懂個屁?！焙勿﹫螂p手抱胸道，“老子上個學期的平均分有91.13分。”

“畢竟你比同屆的其他人早學了三年謬力學呢。”楚恒哲幽幽地說道，“居然還以此為榮，真不要臉?！?

“報告！姬老師，我要申請用【境王降臨】廢除楚恒哲的聲帶功能！”

“否決。”姬南熠淡定地推了一下黑框眼鏡。

“那你呢，恒哲？”龍涵馨湊到楚恒哲的身側問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說你們啊，又不是小學生，把理想掛在嘴邊不覺得羞恥嗎？”楚恒哲說，“理想這種東西，只有從成功者的嘴里吐出來才具有實際意義。對于占了絕大多數的庸人來說，理想不過是一個安慰自己的口號罷了?！?

“真是讓人厭惡的見解……”何皓堯不快地說，“你的自戀如果排放到空氣中，造成的污染足以讓全市的平均壽命減少十年?！?

“那我換一個問法?！饼埡靶τ?，絲毫沒有被楚恒哲自大的態度惹惱，“你對自己的未來所做的規劃是什么樣的？”

“這是秘密。”楚恒哲也笑了起來，“我眼下的短期計劃……很顯然，當然是趕緊從高中畢業，進入大學了?！彼麑⒁暰€轉向何皓堯，“這樣某人就不會整天拿大學生的身份向我秀優越了?！?

……

在進入大學后，楚恒哲感覺自己自由了許多。最直接的差異就是再也不用忍受家長和老師的嘮叨了。

他的母親自然是不希望他去學謬力學的，但是在楚恒哲被測出身具五級能力，又被選入姬南熠的項目后，林瑰冰也只能漸漸接受兒子將在謬力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這一事實。

至于大學里的講師，當然不會像高中老師那樣事事為學生操心。楚恒哲也樂得如此，除了期末考試以外基本上就沒在課堂上出現過。反正考的都是他在三年前就爛熟于胸的東西。

于是，楚恒哲可以分配在姬教授的項目上的時間一下子變得充裕了許多。

在他進入大學后，這個高等級能力人才培養項目有了些許的改變。一行三人除了參與研究之外，還要參與實習，實習單位是執行司。

他們的工作的內容就是用能力給執行司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包括但不限于危險物品的收容、超能力犯罪的追捕、甚至于軍用設備的研發等等。

比起搞研究，何皓堯更喜歡這類任務。他認為這才是發揮其能力的最好途徑。

相較之下，楚恒哲則對這種工作感到深惡痛絕。對他而言，這些任務本身倒是沒多少難度，問題是它們占用了他大量的時間，而且他認為做這些事情對自己的成長毫無助益。

他將自己不愿參與此類任務的意愿反饋給姬教授，后者只能聳聳肩：“沒辦法，當初制訂的培養計劃里是有這一條的，跟執行司的文件都簽好了。”

除了這些任務以外，楚恒哲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于研究自己的能力上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心智變得成熟，理論知識與經驗也在日積月累下愈加豐富，對【結虛】能力的掌控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楚恒哲發現自己的能力不僅能具現固體，還能將抽象概念具現成液體形態，并根據自己的意志操控它們。諸如“約束”、“衰弱”這樣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概念物質他也已經能自如地掌控。

盡管如此，仍有不少性質極端不穩定的概念物質他尚未能夠掌握。比如“毀滅”。要練習對這類概念的掌控，需要龍涵馨的幫助。

大一的某個下午，楚恒哲就開展了這樣的練習。他與項目組的眾人隔著玻璃，觀察著實驗用的封閉艙室。室內的實驗臺上，放著一袋姬南熠從辦公室帶來的生活垃圾。

“‘壁’已經設置好了?！饼埡罢f。

楚恒哲對艙室內伸出手：“毀滅?！?

一陣強烈的白光從實驗臺上綻放，迅速充滿了玻璃前的實驗室。楚恒哲能隱約看到白光填充的范圍是一個球形，那是【否決之壁】的輪廓。龍涵馨否決了球面內側向外散發的破壞性效應。

“失敗了啊，”楚恒哲面無表情地說，“我懷疑，像‘毀滅’這樣的概念根本沒法凝聚成穩定的物質?！?

他撤去能力，實驗室內的白光很快散去，姬教授帶來的生活垃圾同實驗臺的一部分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煙塵。

“實驗室內空氣的碳含量上升了，應該是實驗樣品被分解后擴散到空氣中。”一名研究員對姬教授報告道，“另外，還檢測到了原本不應存在于實驗樣品內的元素。不過，封閉倉內的總質量變動極小，初步推測是楚恒哲的能力使實驗室內的物質發生了亞原子級別的變化，但‘毀滅’不會憑空抹消質量。想要更深入地探究這個過程，需要更精確的測量設備。”

“我會想辦法的，”姬教授揉著太陽穴說，“但別抱太大的希望。上頭撥給謬力學研究的經費一年比一年少了……”

“等等，”何皓堯在愣了幾秒后驚訝地抓著研究員說，“你剛才的意思是……楚恒哲的能力還能造成核反應嗎？！”

“從字面的意思上看，‘毀滅’能造成堪比核反應的效果也不奇怪吧。”龍涵馨若有所思道。

“嘁，你別得意啊！”何皓堯指著楚恒哲叫囂道，“只要我想的話，我的能力也是能夠引發核反應的！”

“你要是敢擅自這么做，就等著被自己的能力炸死，然后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被后世唾罵吧。”楚恒哲說。

“你倆是小學生嗎，這有什么好爭的？”姬教授哭笑不得地說道，“涵馨，恒哲，集中注意力，實驗繼續?！?

從這天起，楚恒哲就經常反復嘗試具現毀滅，卻始終未能穩定地操縱這一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