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提著食籃，隨著顏貝貝進了正廳，下人剛擺好了碗筷，顏云墨也來了正廳。小荷將食籃遞去廚房，讓他們重新裝個盤子。顏貝貝與顏云墨站在桌旁等長輩來。

“祖母好！嫂嫂好！”兩兄妹揚起個笑臉朝來者打招呼。

這是顧妤妤便摻著顏家老太太來了，顏老太太在主位上坐下，拍了拍扶著她的手：“清堯媳婦快坐，你們倆也是，坐吧。”

顧妤妤搖了搖頭，在老太太斜后方站定：“孫媳婦得等父親母親來了才能入座。”

老太太也沒強求，顏家是富庶商人家，大孫子在朝為官，孫媳婦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多少也是要管些禮儀的。

顏家夫婦這才姍姍來遲。顏家現在當家的是顏夫人顏沁，老姑爺姓寧，是入贅來的女婿，但在做生意上頗有見解，入贅顏家之后營業額翻了幾番，還擴張了不少，顏老太太對這個女婿也就沒什么大意見了，遲個到什么的都無傷大雅。

等到長輩都入了座，三個小輩這才敢坐下。顏夫人給老太太夾了點菜，“娘，吃點蔬菜，最近剛從莊子里送來的，正新鮮。”

老太太點點頭，也夾了點給顧妤妤，這個孫媳婦一直很得體，甚是得她心，“清堯媳婦也快要回京城了吧，這些東西到了京城就不新鮮了，趁著在杭州，多吃些。”

顏夫人倒是突然想起來：“妤妤準備什么時候啟程？”

“夫君書信與我，讓我趕在月中抵京。”顧妤妤放下筷子，乖巧回答。

“瞧我這記性，這都快秋闈了，這個不孝的今年也不去考。是該放妤妤盡早回去了，清堯也該想了。”顏夫人笑著，“那便定在后日吧，讓貝貝幫襯著些。”

“那就先謝過小姑子了。”顧妤妤盈盈一笑。

……

送走顧妤妤，顏貝貝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顧妤妤出身望族，舉手投足就跟尺子量過的似的，她為了笄禮跟著她學了些天的禮儀，這下總算是走了，沒了對照，她也輕松些。

日子也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了，來到了臘月，顏家原本想著顏清堯會回杭州過年，沒想到只等來一封家書，說是北方雪災，凍死了不少人，要和顧妤妤的父親戶部侍郎顧大人一同商議賑災，除夕是沒法回去了，順便關照了一下顏云墨的學習和顏貝貝的親事。

顏夫人望著信紙上的字，只是嘆了一口氣，這才又想起了被擱置已久的顏貝貝的親事。當初大辦了笄禮，請了好些家中有適齡公子的來赴宴相看，顏貝貝愣是一個也沒看上不說，連個來詢問的都沒有。笄禮已然晚辦了一年，這下怕是拖不得了。顏夫人喚來侍女伺候筆墨，書信一封，也是發去京城，但不是京城的顏府。

送信的人緊趕慢趕趕在了小年夜將信送到了京城的喬府。

原本已經要歇下了的喬夫人又坐了起來，細細讀了信，又妥善放回了信封里，藏進了自己的首飾匣子。

第二天一早喬夫人便將兒子叫到跟前，講了書信上的內容。

“煜明，這事兒我同你講了，也不必放在心上，你今年才十八歲，現下最重要的是春闈，你要仔細學習。”喬夫人自是知輕重緩急的，那廂連庚帖都一同寄來了，可不就是著急了，可她兒子現在已經是個舉人了，到時春闈若是高中，婚配自然兩說了。

喬煜明拱了拱手：“是，我知道了娘。”

喬夫人撐著額角，靠在桌旁，深嘆一口氣。她與顏夫人在閨中是關系不錯的手帕交，當初顏喬兩家只隔了道墻，后來喬家搬來了京城，聯系就少了。顏家小娘子及笄她也是知道的，還千里迢迢隨了禮，這才過去半年就因為婚配的事求到了她這兒，只怕是這些年長歪了，這指腹為婚的事情既無信物也無婚紙，自然是不能一口答應下來，只能晾著。

江南這頭的顏貝貝倒是沒長歪，鼻子眼睛也只挑了父母的優點長，活脫脫一個江南水鄉的溫柔女子，只是因為經商時常拋頭露面不說，平日里也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一點豆蔻年華的女孩子的模樣都沒有，雖說是長袖善舞，但也忒老成了些。現在顏家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嫁娶的不愿要一個拋頭露面的，入贅的又自覺配不上，自由戀愛，顏貝貝看臉得很，不然笄禮那天不會一個都看不上了。

喬煜明前些日子秋闈時中了舉人，會試和殿試都定在了二月，若是考取了功名，喬家就能越個階層。喬家也是經商的，否則在江南也不能和顏家做鄰居。喬夫人是舉人之后，憑著表親遷來的京城。

……

顏夫人也不著急聽回信，畢竟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完了年就是正月，正是他們家的產業忙的時候，掙錢還是重要。這么一擱又擱到了快開春的時候。

……

喬煜明中了探花，放榜時喬家一起去看的，讓家丁圍了個圈，生怕在榜下被捉去當婿。喬煜明對于高中并不驚喜，夫子一直說他的學識很好，若是運氣再好些或許就是狀元了，今年的狀元都快三十歲了，而他還未及冠，不過探花也好，至少臉也是頂頂好的。

當天晚上喬煜明就收回這個想法了。

晚上皇上宴請新中第的一二甲和朝廷命官一同享用宮宴。狀元、榜眼和探花理所應當的被點了出來，親自賜了官職。三個人跪在殿前，狀元名叫吳晟，四川人士。榜眼叫文祺，山東人。

“臣喬煜明，祖籍浙江。”聲音洪亮，不卑不亢。

只聽頭頂上的人呵呵笑：“探花郎快抬頭，讓朕再好好瞧瞧。”

喬煜明依言抬了頭，只見坐在主位的鞋拔子臉笑得更開心了：“誒呀，這么俊的探花郎，怪不得公主一見就挪不開眼了。”

下邊的大臣們也附和著笑，聽著可真做作。

“不如就收來做駙馬吧……”聲還未落，喬煜明又“噗通”磕了下去。

世人皆知尚公主不是什么好事，三歲小兒都知尚了公主，這仕途也就到頭了，早知道靠臉就能吃皇家飯，他何苦十年苦讀，每天在皇宮門口兜兩圈算了。何況這鞋拔子臉生的女兒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回皇上，臣怕是……不能從命。”依舊是一樣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