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顧佑榮重重嘆了口氣，重新發動了車。

“我們現在去哪？”

“去給小皮球找新家。”

徐安歌大概知道了，顧佑榮是要帶她去看墓地。她緊張了起來。徐安歌對墓地有心理陰影，小時候生病的那段時間，她經常做噩夢，夢見自己躺在墓地里，呼吸困難。后來媽媽感慨到：那就好像是死神在呼喚她。自己每天擔驚受怕怕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帶走了。還好徐安歌夠堅強，每次都掙扎著起來了。

徐安歌又想起以前那種做噩夢的感覺了，一剎那覺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她顫顫巍巍從包里拿出耳機插上，想放點音樂舒緩一下。

顧佑榮察覺到了她的不適：“不舒服嗎？”

徐安歌搖了搖頭，不想讓顧佑榮擔心。

“別怕，我還在這里。”顧佑榮很專注地看著前方認真開著車，只是輕描淡寫地在安慰她。但這安慰，卻對徐安歌很有用。徐安歌舒服了一些。

到達墓地是快到中午的時候。顧佑榮停了好了車，看著不遠處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墓地，徐安歌剛剛平復一點的心情卻又緊張起來。她幾乎開始冒冷汗，身體輕微的發抖

顧佑榮看了看她，取了安全帶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幫徐安歌開了車門。

他伸出手：“走吧，別怕。”

徐安歌取了安全帶，把手放在顧佑榮的手上下了車。

一個負責銷售墓地的男人過來給他們帶路，顧佑榮牽著徐安歌跟在這個人后面，聽著他介紹這些墓地的位置，價格，甚至還有風水……

顧佑榮靜靜地聽著，臉上略有不快但也沒有發作。

他沒有讓那個男人離開，完全是因為多一個人在，讓徐安歌走在銷售員和自己中間，這樣徐安歌就可以不用直接靠近墓地。

徐安歌還是很害怕，死死地抓住顧佑榮的手不敢放松，手心里全是汗。

那個銷售員仔仔細細打量了他們一番，可能是覺得顧佑榮的氣質看著很闊氣，便很是殷勤地說要帶他去最好的墓地。一路上，男人的嘴就沒有停過，滔滔不絕的介紹著這些墓地都多么好，選了絕對不吃虧。

走了一段路，顧佑榮忽然停了一下，冷眼掃了他一眼：“我要的這塊墓地，旁邊的逝者要沒有不良的作風，要非疾病死亡，要有大人，要有小孩，要有老人，環境要好，要……”

銷售人員被顧佑榮的話問得夠嗆，但很快又發揮起專業的忽悠能力：“這是一定的，我馬上就給您找。”

“不用了，我選好了。”顧佑榮不想再理會他，指了指面前這塊墓地，“就要這塊。”

銷售員一臉迷茫，徐安歌也很是驚訝。顧佑榮這是，為了氣銷售員隨便亂選的？

本以為銷售員會很生氣，覺得顧佑榮在逗他。卻不料，他看了顧佑榮手指的墓地，笑得合不攏嘴：“您真是太有眼光了，這塊地旁邊就住著顧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前幾天才過來的。這一片啊，是我們這里最好的墓地了。”

顧佑榮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徐安歌意識到旁邊應該就是……顧佑榮剛去世不久的母親。

“你可以走了。”顧佑榮壓低了聲音不讓自己發作。

銷售員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忍到了自己的“金主”，還繼續笑著說：“顧氏集團你知道吧，他們公司不是我說，選了這塊地啊能旺他們好多年！據說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一直感情不好。要我說啊，董事長夫人死了能給公司轉運也是挺好的。這個墓地啊，真的很靈。”

顧佑榮已經忍無可忍，他狠狠地盯著他，眼神幾乎可以殺人：“滾！”

“有什么問題嗎？……”銷售員被顧佑榮的反應嚇得愣了。

“我叫你滾，聽不懂嗎？”顧佑榮又吼了一遍。

銷售員還沒有反應過來，顧佑榮就牽著徐安歌揚長而去。

回到車上，徐安歌有些擔心顧佑榮：“你別往心里去，他不知情。”

徐安歌知道這樣安慰很牽強，那個人的話句句傷人，根本就沒辦法不往心里去。

顧佑榮沒有回復徐安歌，他還在調節情緒。發動了車，顧佑榮把油門踩到底沖出了墓地。

汽車速度越來越快，徐安歌心提到了掃嗓子眼。但她也沒有阻止他，如果這樣能讓他舒服一點，那她的害怕算什么呢？

一路狂奔。

進了城區，顧佑榮才終于慢慢把車速降低了些，情緒稍微平復了點。

“我送你回學校。”

“那你呢？”

“你別管。”

徐安歌不敢多問，沒再說話。便把臉別了過去，裝作看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