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騙來的。”

“什么，你騙來的？”

“我把那只煙斗給她了，沒想到……”沒待陸彤說完，老肖猛然推了他肩膀一把，差點把他從床上推到地上。陸彤火了。

“你他媽的有病啊，那只是開一個玩笑。”

“我……我還想打你呢？”說完，老肖舉起了拳頭，陸彤沒躲，玩拳頭那真是玩對人了，來吧，他來個先發制人，一拳打在老肖的鼻子上。勁有點大，是帶著情緒，難免了。

他剛要道歉，老肖卻沒停下，回首朝他就是一拳，兩人就在屋子里滾打起來。后果大家不用猜，床邊上的碗碎了幾個，就那么一個暖壺也被老肖踢飛。陸彤打得更過癮，剛下飛機的火正想發呢，來吧，來啊。

兩人打得精疲力竭，終于停下手，繼續向兩只獅子互相瞪眼。

自言自語，老肖坐在地上開始講故事。

老肖相識孟凌菲是在工作沒多久，一個秋季。父親的好友給他介紹的，約好拿來照片，他還猶豫。也有點不以為然，女孩的工作平常，在當地一家化工廠，而他在政府已經工作快一年，入了黨即將提干。后來，父親那位戰友又提了一次，把照片讓他看，修長素雅的花格裙，如小家碧玉般，臉上矜持而溫柔，一個23歲的神秘女孩，她衣著的色彩讓人眼花繚亂。

約好第一次見面酒店的。剛坐下，孟凌菲非常大方地斟滿茶水，埋頭削水果。老肖沉不住氣，幾次欲言又止，抬手碰杯不小心倒了一地。女孩匆忙跑過來，手里拿了干凈的手帕，幫他清理，親昵的臉聞到女孩身上的沁香，仔細擦拭后，女孩轉身沒忘記沖他一笑。老肖緊張的神經也松池了，那片刻多少滿足了男人某種虛榮。戰友出去，留下他們單獨面對，老肖面無表情，顯得高深，其實對女孩他是心虛多于自負。孟凌菲亦促然驚慌失措，燈光下，一張潔凈光滑的臉上，漂亮誘人。

回來后老肖說處一處吧。

往后幾天，老肖也約了女孩，散散步，看電影，如同許多年輕男女做的事一樣，愛情的發生都在彼此相屬后，一切自然發展，每個人都一樣，那是最令人印象深刻，永生難忘的。老肖也是覺得這是離開學校以來，見到最可人的女孩。這樣相處了半個多月，女孩說想回家，她的家離當地有八百多里遠，學校畢業后，去了分配的化工廠。企業并不景氣，在H省原來雖也是利稅大戶，但一直經營不善，雖然是當地著名的上市公司，經過幾次轉型，也沒有什么起色，眼看著也要退市倒閉。這次回家，她也是另有打算的，想要做些小生意，但這一行對于她來講，純粹是一知半解，也只能是邊做邊看，其實并沒有什么更多的想法。一切都要回去問問父親。

他們走到臨道口，老肖突然說，抱抱你，行嗎？當他把孟凌菲抱起，她臉上一片驚喜。

回到家的孟凌菲，天天與老肖打起電話，他完全沉浸在被愛的海洋中，期待她的歸來。

那種急切幾乎讓老肖的心燒燼。愛情讓一個膽小的人做出了平常不敢相信的事情，同時也讓他失去了理智的頭腦，這是他體會到激情在心中燃燒的感覺，無法相信曾經如此冷靜的頭腦已經瘋狂。

又一天在電話里，孟凌菲興奮地告訴老肖，她想立刻見到他，讓他來她家。

老肖知道到她家H省的一個縣城，非常遠，但這算什么呢。愛的力量此時讓很少離家的他勇敢倍增，老肖本性也拘謹，現在卻象被什么抓了。孟凌菲告訴他，自己是單親家庭。那天，老肖有點緊張見到她父親，在孟凌菲不斷安慰與指示，他定下一個周末，踏上東去的火車。

第一次見面有些沮喪，回來前，他已經也清楚結果。臨別的孟凌菲。面色蒼白，心力交粹的神情，讓他心揪在一起。孟凌菲的父親送他時，竟然也沒出門打聲招呼。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一個星期，二個星期快要過去了。他的心涼了。骨頭浸入冰水。那天，單位正在講究一個關于引入新產業重組落后產能的會議，座位上都是各大企業的一些領導，由于父親的關系，這類重要的會議也能夠參與進來。

電話就是這時候突然打進來，聽到孟凌菲顫抖聲音，幾天來，她不停勸解父親，說了很多，電話里她說話小心又緊張，怕哪句話讓他受到觸動。

老肖當然不會那么想，接到電話，只剩下激動與急切。這個勇敢大膽的女孩，不顧一切，為幸福守候到最后一刻。那天，開會的所有人驚異瞅他，因為老肖臉上竟然落淚了。

老肖把這次拜訪也告訴父親，父親雖然不知其中曲折，但對年輕人的戀愛也能理解，讓他也要象一個男人一樣。父親專門打去電話，那是他第一次聽到琢爾公司，那家公司在孟凌菲當地有一處投資項目，與地方各政府要員關系親密。

幾天后，父親告訴他，你可以再去一趟。

單位請假。老肖急切地坐上火車。

孟凌菲的父親對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這次也精心準備一切，老肖也沒忘記到家里多問候，找話說，找事做。

呆在孟凌菲家的幾日，受到上一次影響，老肖變得謹慎。一些陰影繚繞內心散不去，未來仍是迷茫。上門女婿依舊繼續受到審核。

老肖從她父親眼神里，似乎總能疑神疑鬼看到對他的不滿。

孟凌菲仿佛什么也沒發生，對他細心問候、無微不至，讓他受寵若驚，不知如何做才對得起女孩的照顧。

孟凌菲父親是當地一位稅務局長，受此照顧，她自小就能自由自在，到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隨便瘋玩。

孟凌若出生就有一種比別人更多優越感，卻不任性妄為。有一次，去幾處文化娛樂場玩，每次都得到營業經理的車接車送，前呼后應的照顧，場面大的讓大城市來的老肖也有點吃驚，孟凌菲卻似并不領情，總是偷摸跑掉。

擔心老肖在家寂寞無聊，領他去鄰居家竄門。記得一次，孟凌菲對他說，一個好友相親。讓他陪去，老肖點頭。

相伴四人，轉了無數彎，到達一家。門口堆滿柴堆，羅列一起，讓人親切。屋內光線黑，黯淡光亮下，幾個老人盤腳坐在沙發上聊天，仿佛回到童年。

吃飯時間，人圍一起。孟凌菲一個勁地與客人打招呼，把她的朋友弄得不知說什么。私底下，她終于意識到異常，悄悄對老肖說，是不是說話太多了。

老肖覺得可笑，卻也不知說什么是好。她突然沉默，一只手緊緊抓住他，要抓住他的心。老肖習慣沉默，沒覺與別人爭什么，飯桌吃飯，就是吃吃喝喝，朋友相親，馬馬虎虎，不以為然就是。這事本與他無關，而孟凌菲從始到終，讓他吃驚。隆重的漂亮黑長裙，亮麗打扮，不停忙前忙后，洗碗收桌。

老肖起初還以為是當地習慣，雖然別扭，但她在屋里，飛來飛去的。家里老人，還以為她是兒子的女友。

這是一個有個性倔強女孩，不拘世俗禮節，穿梭于人前人后，無利益權貴之成見，不由得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