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也就是靈氣剛剛復蘇那會兒,國家對覺醒者的消息還是諱莫如深的。那時候,有人前腳剛在網上發布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國家后腳就給封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普通人對于神秘的覺醒者也越發感到好奇,對國家的這種行為也越發不滿。
后來,也許是為了順應民意,也許是由于覺醒事件越來越多防不勝防,國家一步步放松了對媒體輿論的監控。
然而這一刻,在NOW直播平臺上,受到強烈刺激的近億觀眾紛紛在直播間里埋怨國家的不作為:
“為什么還不封了這個直播間!!!為什么要讓我們看到這些!!!”
“真可憐,就沒有人去救救他們嗎?”
“憋屈憋屈憋屈!!!”
“啊,我的眼睛!!!”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求求您,快封了吧”
……
一股颶風自天岳廣場的西方而來,如同一把尖刀劃過紙張,東西走向的四車道剎那間分崩離析,近百輛汽車上的玻璃瞬間全部炸裂。
在吱呀吱呀聲中搖晃著的昏黃路燈下,一條龍從廣場前方席卷而過。
一條由混泥土、柏油、玻璃碎片,以及無數紅眼睛老鼠的尸體拼湊而成的巨龍。
大風過后。
數百人紛紛從廣場上爬起來,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便一齊將目光投向成吉思汗的所在——也就是剛才巨龍飛過的地方。
然后,數百張男女老少的臉上一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
街道南面的樓頂上。
伴隨著漫天飛舞的衣物,一副墨鏡也追隨著風的腳步,劃破天空離去。
而主人卻不管不顧。
“你……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嗎?”沉默了近一分鐘,雙眼盡是血絲的男人問向身旁的同伴。
一旁的狙擊手閉上那雙銳利如鋒的眼睛,搖了搖頭。
“這樣啊,”男人點點頭,一邊打開通訊器,一邊轉身往樓梯口方向走去,“全體注意,全體注意:一隊二隊,現在下樓,追殺殘余老鼠;三隊四隊,將在場所有受傷人員盡快送往醫院;五隊六隊,去保護現場。”
“一隊收到!”
“二隊收到!”
“三隊收到!”
……
夜風習習,狙擊手正在將那把架在女兒墻上的JS12.7MM狙擊槍收進槍盒,目光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天岳廣場的西北一隅。
目光依舊還是震驚不已。
***
“降臨者的餐桌”。
至尊寶:“怎么突然直播就中斷了呢?”
三太子:“誰知道呢,可能是給封了吧。”
哥特玫瑰:“嚶嚶嚶,人家還想看看大汗的英姿呢!”
至尊寶:“……”
搖滾巨星:“……”
三太子:“……”
……
過了一會兒,一個群備注為“星空夢想”的人發來一條直播鏈接,同時帶上一句話:“又有其他的人直播了,還是在江城,不過你們做好準備。”
一分鐘后,群里天翻地覆。
哥特玫瑰:“嚶嚶嚶……這不是真的!”
黑幫教父:“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太子:“誰有項羽電話,趕緊聯系他啊!”
絕世舞姬:“@無雙之魔,趕緊回來!!!”
……
兩分鐘后,無雙之魔上線:“@絕世舞姬,寶貝兒,怎么了?我正在趕路呢,這邊信號不好”
絕世舞姬甩出了一張直播截圖——在橘黃色的路燈燈光之下,數十位黑衣人圍成一圈,嚴陣以待。而圈子中心,赫然是一具高大偉岸的無頭尸體。
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的尸體依然保持著原先拉弓的姿勢,然而手中的箭卻已經消失。
隨之一起消失的,仿佛還有無雙之魔的消息。
沉默了將近半個小時,無雙之魔終于再次上線,敲出了這個群今晚的最后一句話:
“江城那鬼地方,我再也不會去了。”
***
江城新聞電視臺,二樓的導播室。
“張導,寧姐的電話打不通啊!”
“繼續打……不,等一下!”寬大的辦公桌后,金絲眼鏡男舉手制止了實習生小妹的撥號,皺著眉頭,掃視一圈忙碌的眾人:
“走,我們去天岳廣場!”
***
此刻的天岳廣場籠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幸福之中。
北面銅像下,戀人相擁哭泣,互訴情話;
廣場南面,賣糖葫蘆的小販扛著光禿禿的草把子,笑呵呵地擺著手,拒絕家長們遞過來的人民幣;人群中卻有人趁他不注意,拿著手機掃了他胸前的二維碼;
廣場西面,西裝男一瘸一拐,拒絕休息的建議,幫著黑衣人一起抬著擔架;一名躺在擔架上的赤膊大漢揮舞著雙手,繪聲繪色地講著剛才那一幕背后的秘密,直到被黑衣人狠狠瞪了一眼,才訕訕一笑,按住了自己正不斷流血的大腿。
廣場西北,七八位大媽從圍成一圈的黑衣人旁邊路過,其中有人匆忙地瞥了一眼黑衣人中的那具高大偉岸的無頭身軀。
而李大媽則掏出手機,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的混賬兒子打電話,殊不知蔣大牛早已被送往醫院。
廣場東南的小巷子里,躡手躡腳的寧瑜被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嚇個半死,趕緊蹲在一旁倒在地上的垃圾桶后面。
她在跟蹤那匹巨狼。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當寧瑜第一次看見那匹巨狼時,就似乎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不樂意。
爾后一直沒有傷人,只是緩慢走動的巨狼更像是證明了這一點。
將手機調成振動模式,裝進貼身的牛仔褲后,寧瑜輕輕邁開修長的腿,繼續悄悄向前跟去。
她有一種直覺,跟著這匹巨狼,一定會有非常的收獲。
可是,剛轉過街角,寧瑜就詫異地發現,那匹步履沉重的巨狼忽然消失了。
在哪呢?
滿地狼藉的巷子里,空氣中充滿了老鼠的尿騷味,遠處依稀傳來零零散散的槍聲。寧瑜環首四顧,只發現兩頭野貓在搶奪老鼠尸體,一只尺長的哈士奇叼著一串鑰匙叮叮當地向前走著,一位丈夫擁著妻子低聲安慰。
忽然,手機再一次振動起來。
寧瑜皺著眉頭拿出電話,發現是父親打來的。
“算了,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吧,”寧瑜接通電話,沿原路返回,一路灑下清脆的聲音,“喂,爸爸……放心,我沒事的啦……”
前方,小巧的哈士奇叼著鑰匙,時不時地停下來,微微翕動起可愛的小鼻子,然后立起額頭上三撮銀色的毛發,毅然決然地邁出步子。
***
江城城東,一間普通的租房外。
吳聊右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褲腰,然后有些惆悵地望著面前早已坑坑洼洼的鐵門:
“鑰匙,又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