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月下，心情都很平靜。

秦望柳用錘子砸死了水牛之后，就和葉劍傾并肩走到一起。

這里有五具尸體，血腥味極重，很刺鼻，讓人忍不住作嘔。

“我們會不會有些太殘忍了，這些都是生命啊。”秦望柳突然皺著眉問道。

葉劍傾抬起頭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然后緩緩的說道：“我出生在山腳下，我家時代都是獵戶，所以我說自己是獵戶的女兒，也是大山的女兒。”

“小的時候我也與你一樣，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后來我父親告訴我，我們獵戶獵殺山間的野獸維持生計，到頭來總免不了死在山上。”

“我的父親敬畏大山，也感謝大山給我們帶來食物。”

秦望柳有些疑惑的看著葉劍傾，不懂她說的是什么，問道：“我聽不懂。”

“我是大山的女兒，與大山里所有的生命一樣，享受著她給予我們的饋贈，最后我們死后身體化為養分，滋養著大山。”

“也就是說，我們殺死這些蠻獸，與蠻獸殺死其他的野獸一樣，我們的生命都是一樣的，本質上沒有區別。”

秦望柳搖搖頭，表示還是不懂。

葉劍傾嘆了一口氣，終究是不善言辭，緩緩的說道：“蠻獸殺死我們，與我們殺死蠻獸性質都是一樣，都是為了生存，作為生命的終極追求，沒有忍不忍心，或許在這些蠻獸的眼中，我們才是蠻獸。”

“我的歸宿是葬在大山上，尸體被野獸分食，血液變成大山成長所需的營養。我將與大山不朽。”

微笑著看著秦望柳，說道：“這是我父親對我說的，我們保持本心就好，殺生這種事很正常，只要不濫殺，不破壞大自然的生存法則就好了。”

秦望柳有些震驚，愣神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熱愛，也因為敬畏。”葉劍傾說道。

然后就沒有理秦望柳了，她拿出匕首，把蠻獸的熊掌割開，她要把這只熊掌拿回天玄宗作為任務完成的證明，來換取獎勵。

秦望柳沒有動，正在消化小葉子給她說的這些話，心里像是被濃霧籠罩一樣。

以前吃肉，心理上不會覺得什么，但是親眼看到一條鮮活的生命死在自己的手上，再加上本來單純天真的性格，一下經歷了這么殘酷的事情，一時間受不了這也無可厚非。

只是葉劍傾還有話沒有跟她說就是，獵戶死在大山里，那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但是死在邪修手上，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畢竟對于獵戶來說，他們與大山里的野獸樹木都是大山的子女，同樣是靠山吃飯的，死在山里的野獸手上，他們在記事起就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就像他們殺死的野獸一樣。

大山是獵戶的信仰，同樣也是葉劍傾的信仰。

葉劍傾走到大猩猩邊上，在其側肋處，有一道巨大的傷口，直接是開膛破肚，里面的內臟都流出來了。

然后她又在大黑蛇的七寸給刨開，去除一個漆黑的袋裝物體，那是蛇膽。

那蛇膽有成人拳頭大小，這是大黑蛇一身的精華，食用可以提升一定的氣血。

“吃了它。”葉劍傾對著秦望柳說道，語氣又恢復到之前的冷淡。

秦望柳有些嫌棄，又有些惡心，這能吃嗎？

“不是，這么惡心的東西，能吃嗎？”秦望柳想用手戳戳這個蛇膽，手指頭都快伸出去，可最后還是沒敢戳下去。

“能吃，我都吃了幾十上百個了。”葉劍傾說道。

秦望柳看著葉劍傾那堅定的臉，最后還是咬著牙接過來，油膩的手感，跟拿著一塊腐爛的肉那種惡心。

仰起頭，張開嘴，就把蛇膽放在嘴上，遲遲不敢下嘴。

最后葉劍傾看不下去了，一手拍在秦望柳拿著蛇膽的手上，這讓正在天人交戰的她沒有一點點防備，嚇得手一抖，直接掉嘴里了。

這蛇膽聞起來挺臭的，可是實際吃起來味道卻還可以。

一股灼熱的洋流在血管里沖擊著，跟吃了個十全大補丸的那種感覺一樣，感覺身體里有使不完勁。

“趕緊煉化這股能量。”葉劍傾開口說道，秦望柳這才連忙盤腿坐好，運行著呼吸法。

葉劍傾升起火，找了幾根樹枝開始烤牛肉，有些無聊的翻轉著牛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時不時的還撥著底上的小樹葉，無意間的一瞥，她看到了身后蠻獸的血液正在往一個地方流去，最后沉入到地下。

好奇的走到滲入地下的那個終點，用匕首挑開地面，是一條細小的根莖在不斷的吮吸著鮮血。

那條根莖通體血紅色，跟被血液染紅了一樣，但是細看之下，更像是人體里的血管，又有些駭人。

用匕首把血色根莖挑起來，不敢用手捏著，畢竟不知道這是東西，一不小心著了道就危險了。

葉劍傾好奇的跟著血色根莖伸展過來的方向，不停的犁出土，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樣的植物，能吸食鮮血。

大約過了幾十米，眼前就是一座小山，在小山上有一個丈高的山洞，這里被前面的大樹給擋住了，所以之前她們沒有發現這里。

先不著急著進去，她回到烤牛肉的火堆前，拿起一根燃燒著的樹枝，然后又在上面掛了一塊水牛的脂肪，讓火焰更大一些。

在山洞口，有些遲疑，沉吟了一會，最終她還是踏步走進去。

山洞像是蠻熊挖出來的，石壁上都是抓痕，地面上淌著很多干枯的鮮血。

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具野獸的尸體，慢慢的走著，有更多的野獸在其中。

大約行進了數丈，里面的空間瞬間變大了很多，一處血液水洼上立著一朵血紅色的花。

“血妖花。”她認出來了這花，這花高有半尺，上面有兩朵花瓣，花瓣并不大，只有葉劍傾的大拇指指甲蓋那么大，花瓣上的紋路像極了人體的血管，有點恐怖。

這里的環境，全是慘死動物的尸體，跟著亂葬崗似的，最重要的是這里有風，風吹在石壁上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異常恐怖。

但是葉劍傾在亂葬崗里睡過的她來說哪里會怕這個，她一把抓起血妖花的莖，稍稍用力一拽，帶起了一些泥土和血液就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