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夜的表情在瞬間凝固,手中的棋子被她握的滾燙卻遲遲沒有丟進棋盒。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因為眼前的廉貞星君從上到下都散發著一股殺氣,求生的本能令她動也不敢動。紅色的衣擺在廉貞星君身后搖蕩,她手中的寶劍即使還未出鞘也聽得到劍鋒的鳴唳。白綾夜的額頭已經開始冒出冷汗,這里遠離天庭,平時幾乎很少有神仙經過,廉貞星君如此打扮又尾隨她而來,想來是已經做好了別的打算的。
最壞的情況,白綾夜已經在心里盤算了上百遍,無非就是死。
只見廉貞星君緩緩向她走來,邊走邊說道,“你果然還是來了,你耗了璋卿神君那么多時日,今天卻是肯赴約么?”
白綾夜眉頭一皺,心道,果然是為了璋卿的事。原本她跟璋卿淡如流水回到天庭之后更是甚少交集就是害怕她會誤會,如今倒好,何止是誤會,完完全全就是被人捉住了把柄的模樣。
“廉貞星君這是何意?今日是璋卿神君邀我前來的,不知是他同時也邀請了星君而來么?”
“你何必明知故問,他如今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你一人,又何時肯將他人看在眼里!這三個月來我每日都跟在你身后,見你和他在洞府中出雙入對,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恨!”廉貞星君說著話人已經離白綾夜不過一丈的距離,她登時抽出寶劍,惹得白綾夜眉頭一跳,問道。
“原來前些日子我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我,竟是你?廉貞星君這里是天庭,你堂堂一位星君為何要做如此偷偷摸摸的事?我和璋卿神君清清白白,絕對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出雙入對!”
廉貞星君冷笑道,“清清白白?你可知道你喝醉的那一日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你二人并肩坐在樹下,他拉著你的手,親向你的額頭!我過去偷偷潛入時都害怕被璋卿的仙法探知,可是那一日我離的那樣近他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在他眼里心里滿滿的都是你!”
白綾夜還震驚在廉貞星君的話里,她已經一劍劈向白綾夜的面門,出手之快下手之狠絕沒有留半分余地!好在白綾夜在她抽劍之時就有所防范,即使被她的話驚得愣了一瞬還是行動迅速,一個轉身就躲開了她的劍下。只是飄在半空的青絲和衣擺都被她斬去了一半,廉貞星君眼中的殺氣隨著劍刃的落下登時染上她全身。
“這里是天庭,難道你竟妄想要殺我么?”白綾夜雖然嘴上質問的厲害,背后卻感受到森冷的寒意。按照品階她的確是比廉貞星君高上一階,但是她始終不過是修行千年的道行,加之血色珊瑚時她又損耗了不少修為,這段時日再怎么修行也并沒有能將這些修為全補回來。可廉貞星君不同,她在天庭已有幾萬年,修行純正自是超過她這只飛升成仙的小妖。如今短兵相接,于她來說早已落了下風。
“殺你?這里遠離天庭,有幾人能知道是我殺的你?而且就算被人發現,我只需說你我不過是尋常斗法,誰知辛卯仙君你技不如人死在了我的劍下。你一位仙君的生死當真會有人在意么?”說著提起劍刃再一次向白綾夜劈去。
廉貞星君的殺意已現,白綾夜知道自己避無可避,繼續退避只會成為俎下魚肉。在廉貞星君的劍刃劈下來的時候,她雙手結印硬生生接住這一劍!劍刃迸發出鮮紅耀眼的光芒,白綾夜咬緊牙關將手中的結印又加重了一分。她可不想因為這樣莫須有的原因死在這個蠻不講理的女人手下,她牟足了力氣將廉貞星君的劍刃推開,駕起云頭就往天庭方向而去。
廉貞星君如何看不穿她的意圖,她在云頭上一躍徑直截住了白綾夜的退路,兩個人在云海間再次兵刃相接。法術的光耀一次次閃在白綾夜的眼里,她除了四處逃竄根本無法再從正面接住廉貞星君的劍刃。廉貞星君的劍刃則一次次地劃向她,手臂、肩頭、臉頰處已經平添了不少傷痕。
這讓白綾夜回想起和天狼星君的那場斗法,好像也是如此節節敗退,最后被他的桃木劍貫進了左肩。正分神想著,廉貞星君已經劈到了她的面前,就在她無法還手認為自己命喪于此之時,廉貞星君手中的那把劍被迫停了下來。
璋卿冷著臉站在白綾夜的面前,用兩根手指銜住廉貞星君的寶劍,仙法微微策動就將寶劍推回她那側,同時她身形一陣涌出一口鮮血來。廉貞星君用仙法穩固住體內涌動的氣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嘆道,“你來的比我預想中快了不少,因為是她所以能將一切都拋在腦后么?”
璋卿快速在白綾夜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在確認她身上的傷并無大礙后轉過身,怒道,“你竟然敢借著我約她的帖子前來萊霧小洲行兇,你可知你今天的這番作為,天庭是再也容不得你的!”他的話里沒有半點溫度,看著廉貞星君的眼神里透著森森寒意。
“我既下了殺心,自然是清楚后果的。可是璋卿,今天在辛卯仙君的面前我只想問你一句心里話,你是不是當真對她動了真情?!”
白綾夜的心隨著廉貞星君的問題一同懸到了嗓子眼,她怔怔盯著璋卿的背影,害怕從他嘴里聽到答案。肯定也好,否定也罷,這都不是她想得到的結果。
只聽璋卿斬釘截鐵地回道,“是!”
廉貞星君大笑起來,笑中皆是悲憤。璋卿卻沒有顧及她,而是轉過身將白綾夜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問道,“你身上只有這些外傷么?她方才有沒有用劍氣傷到你?”
在聽過他肯定的答案后,白綾夜不知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回答,只能木訥地搖了搖頭。又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太近,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誰知璋卿已經先一步攬住她的腰肢,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她有些慌亂地想要掙扎出他的懷抱,說道,“你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來?”
“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處不少,我可不想讓你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我這就帶你回我的洞府療傷,至于廉貞星君的事你大可放心,我會去向三皇說明緣由。”說完也不顧她的掙扎駕起云頭就離開了萊霧小洲,而廉貞星君則孤寂地站在云海里,遠遠望去一身紅衣像是嵌在心頭的朱砂痣。